淳于飞雪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参天大树,树叶在头顶缓缓的摆动着,树上的雪花随着树叶的摆动纷纷落下,尽管天是黑的,但在星光的照耀下,那纷飞的雪依然点点光亮。
苗镇疆的武力远超想象,自己和他硬拼一招差点经脉爆裂而亡,全力提起的冰霜劲根本挡不住他那霸道的罡气,在身体里面一接触,那霸道的罡气就从自己的冰霜劲里直穿了过来,自己运足全身施为都没办法挡住,瞬间就被震晕。恍惚间,仿佛有个男子抱住了自己,在自己耳边轻语,‘想自己最想去的地方……’自己想到了哪儿呢?家吧。
她勉力抬起了头,忽然发现一个男人正趴在自己胸口上,要不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双峰缓冲了压力,恐怕已经被这家伙压死了。
她很想一巴掌把这个登徒子呼死,但却连抬手的劲儿都没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静静等待身上这男子自己醒来。
浑身剧疼是叶知秋唯一能感受到的。
还有柔软,是小油菜发现了自己把自己扶进屋子了吗?是枕头吗?这么软,或许这是浑身上下唯一舒服的地方了。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块布料,他强撑着想起来,可他忘记了自己左手已经断了,刚一用力撑起一点,又摔了下去。
耳中听到‘啊’的一声,声音温润柔软却饱含痛苦。
叶知秋换了右手想把自己身子撑到一旁,但却做不到,只是把自己的头抬离了柔软的所在。
血染红的一条白裙,往上看,一张有着吃人眼神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瓜子脸,杏仁眼,弯弯的眉毛,挺挺的鼻子,樱桃小嘴因为疼痛歪了开去,露出几颗小牙。
“你是不是想死?伤成这样还占便宜?”那女子说道,声音有点颤抖,看来身上也是疼得厉害。
“抱歉,姑娘,我实在是没力气,抱歉。”叶知秋臊了个大红脸,心想原来刚才感受到的柔软居然是这女子的双峰,心里加了一句,‘好凶好凶的女子。’
他用尽全力滚到那女子旁边,两个人都没法动弹,在这林中静谧之处,躺在积雪之上,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你叫什么?”那女子忽然问道。
“叶知秋,你呢?”
“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叶知秋是吧,我记住了,我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叶知秋心知对方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恐怕都没用,“哦”了一声。
“哦?你居然敢哦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姑娘不是说我不配知道吗?”
那女子显然被叶知秋怼伤了,狠狠喘了几口大气,不再说话。
叶知秋的伤很重,他闭着眼睛,缓缓的运转玄青功,但一周天都没转到就心烦意乱,显然是经脉受损,内力根本转不过去。他只好在好的那部分用真气来回流转,终于感觉稍微好一些了,伸手唤出了药瓶。
他拇指推开药瓶,抬手就把药往嘴里灌,灌了五六颗停了下来,静待药力起效。
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地坐了起来,将手里药瓶放到那女子嘴边,说道,“吃点药。”
那女子把头转过一边,呸道,“你嘴碰过了,脏死了,臭死了。”
叶知秋没办法,只能单手把药倒在手上,然后丢掉药瓶,手里捏着一颗,说道,“事急从权,姑娘吃一点吧。”
那女子看叶知秋吃了药以后居然能坐起来也有些心动,狠狠白了他一眼后吃了一颗,然后又一颗,一直吃到第六颗,又忍不住骂开了,“拿药当饭吃吗?不知道丹药都有些许毒性的吗?”
叶知秋看着手里最后一颗药说道,“我们都这样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多一颗不多少一颗不少,最后一颗了,乖。”
淳于飞雪听到最后那个‘乖’字脸微微一红,心想,‘还好月亮照不到否则都被他看到了。’转瞬又生气自己害羞,想道,‘呸,这个臭男人凭什么让我害羞?’
她张嘴一口咬过丹药,差一点咬到了叶知秋的手指,还好叶知秋手快缩了一下,低声嘟囔,“属狗的吗?”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姑娘你运功试试吧,或许能有点用。”说完不再言语,坐在那里闭目行功了起来。
丹药大多不对症,叶知秋当时在宇文夜羽的药房里没拿什么伤药,都是些辅助练功的药丸。但再怎么说,回气也好通窍也罢,总有点效果,不到半个时辰,淳于飞雪也坐起来了。
她这才看到叶知秋左手肩膀处骨头都出来了,显然是接了苗镇疆那一斧没顶住。眉头皱了一皱,心想,‘这傻小子本来自己跑了就好,结果还过来把自己一起带走了,杀肯定是不能杀了,欠别人一条命呢。’转瞬又想,‘不对,欠一条命没错,但我不杀他,他又欠了我一条命,我们俩就扯平了,我也不欠他什么了,哼。’
想到这里,心情轻松,她也盘腿开始行功。
说到伤势,叶知秋的伤势远超淳于飞雪。毕竟淳于飞雪境界都到了元婴后期,而叶知秋才金丹初期。
一个时辰之后,淳于飞雪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她看着叶知秋那骨头断裂的肩膀,想道,‘还是要给他绑起来固定住,否则再过两天就治不好了。’
想到这里,她强撑着身体来到一棵树前,削了几片树皮下来。
然后坐回到叶知秋身边,将树皮修整整齐,还在叶知秋身上比了比长短宽窄。
接下来,她扯下自己裙摆的布,也不管叶知秋是不是到了行功关键时候,直接就过去开绑。
叶知秋心神一震,睁开了眼睛。他可没忘记这女人说的‘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只见那女子正在给自己绑着左边肩膀。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刚想抱拳,左手刚抬一点就被女人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啪’声响彻森林。
“别动,还没好,回头残废死你。”
叶知秋只好静静坐着等她弄完。
过了好一会儿,那女子跌坐在地,头上汗水如雨而下,呼了一口大气。
明显,这接好再绑好肩膀这事儿耗费了她几乎全部力气。
“谢谢姑娘。”
“不用谢,权当我们两相扯平,你也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还是该谢的。”
那女子回了回气,问道,“谁让你去杀苗镇疆的?”
“我帮人去的,那人说是接了委托。”
那女子一脸又好气又好笑地对他说,“你?金丹期的小人物还敢帮人做委托?你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那人说苗镇疆武功虽好但和我们修真的比差多了,说他差不多也就相当于金丹初期水准。”
“说这话的无疑是个白痴!”淳于飞雪也很生气,她接委托的时候对方说苗镇疆最多算个元婴初期水准。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叶知秋叹了口气,心里问候了一下老郑的祖祖辈辈。
“那人在哪里接的委托?”
“云梦城。”
淳于飞雪心想,‘出处倒是没错。’又问道,
“喊你帮忙那人叫什么名字?”
叶知秋本不想说,但想想都这样儿了,也不知道遁到什么地方来了,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森林都不知道,索性不再隐瞒,说道,“郑行之。”
“手可摘星郑行之?那老东西是悟道中期的修为,他把委托给你做?你还敢接?你是疯了吧?”
叶知秋也才知道郑行之居然有那么高的修为,咧嘴道,“我不知道啊,他说他中毒了,需要行功,而今天又是最好的暗杀机会,所以我就答应他了。”
“你真是……”淳于飞雪都找不到语言了,“你为什么救我?”淳于飞雪问道。
“你也打不过苗镇疆,留你下来也是死路一条,我正好有两枚符,顺手就把你一起带走了。”
“你用什么把我救出来的?”
“土遁符。”
“咱们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想着是清水镇旁边的一个地方,本来应该去那的。”
“你不是喊我想我想去的地方么?”
叶知秋一愣,那句话他是提醒自己说的,为的是让自己脑子里面就想着小油菜的茅屋,现在看来,应该是,女子想了一个地方,自己想了一个地方,两枚符又靠在一起,所以遁来了这么个地方。
真相大白了,死可瞑目了。
叶知秋自己都听到了自己心中的那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