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青铜牌贴身收好,指腹隔着粗布摸过上面斑驳的纹路。
初代教主虚影消散前说的话还在耳边——真正的武功在人心。
可眼下这世道,人心比天山的风雪更冷。
教主,地图温度又升了。铁木真裹着厚重的羊皮袄,呼出的白气在眉梢结霜。
他怀里的羊皮卷边缘泛着暗红,像被火烤过的血。
我扯了扯被风灌透的棉袍,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走,按标记的峡谷穿过去。
宋青书缩在队伍中间,怀里抱着外卖中枢铁盒。
这小子自从被我收服后,总爱摆弄些稀奇古怪的战术:教主,玄慈在西域经营二十年,咱们动他父亲的,他不可能没准备。他推了推被冻得发红的鼻尖,我查过西域商队的密报,天山七十二谷里最近多了三十拨行脚僧——
嗷——
尖啸的号角撕开风雪。
我猛地抬头,山壁上的雪块簌簌往下掉。
二十步外的雪堆突然裂开,十二道黑影破雪而出,每人手中都握着带倒刺的狼首钩。
为首的老和尚白眉垂到下颌,眉骨处有道刀疤,正用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我:张无忌,你可知这雪岭封魔阵,困的就是你们这些贪心的贼?
玄慈!铁木真的短刀地出鞘,刀身映出对方身后密密麻麻的身影——红袍大食教士、裹银饰的波斯火者、剃着半月头的天竺苦行僧,三教服饰混在一起,像团烧红的炭。
玄慈的声音像敲在冰上的铜锣:我父用毕生功力护着的东西,轮不到你个毛头小子染指!他抬手时,我突然嗅到一缕熟悉的热意——那是九阳真气特有的暖,混着冰雪的冷,在他体内翻涌。
宋青书!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地图给我。铁盒在他怀里震动,屏幕上的红光作响。
我闭眼,将山谷地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左侧是悬冰,右侧有三道雪沟,中央的石崖能俯瞰全局。把敌人分成五块。我睁眼时,九阳真气在太阳穴突突直跳,红袍教士归你,用外卖箱当掩体;铁木真带狼骑冲右路雪沟,专砍火者的银饰——他们的法器全靠那些破铜烂铁;我带主力直扑中央指挥台。
明白!宋青书的手指在铁盒上翻飞,七八个外卖箱地从空中砸下,在红袍教士阵前堆成堡垒。
他冲我挤了下眼:您交代的配送区战术,保准把他们切成饺子馅。
玄慈的白眉突然倒竖:小崽子,找死!他双掌一合,雪地上腾起两丈高的冰墙。
我能感觉到那掌劲里的寒——不是玄冥神掌的阴毒,是九阳真气没炼化彻底的冷,像块冻硬的火炭。
我拽着铁木真往左侧冰壁滚去。
冰碴子扎进后背,可九阳真气自动在体表凝成热障,融化了贴在身上的雪。
身后传来一声,方才站的位置被冰墙砸出个深坑。
教主看!铁木真突然指向山巅。
玄慈的弟子们正往悬崖上搬青铜铃铛,每个铃铛都系着碗口粗的麻绳。
我心里一下——雪岭封魔阵的关键不是杀人,是引雪崩。
加速!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
九阳神功的时间加速在体内炸开,世界突然变慢:玄慈的掌风像慢放的云,波斯火者摸火折子的动作比龟爬还慢。
我踩着冰壁凸起的岩块往上窜,在玄慈第二掌拍出前抓住了铃铛绳索。
我运起乾坤大挪移,将他掌劲里的九阳余韵引向雪层。
冰面下传来闷响,像有头巨兽在翻身。
玄慈的瞳孔骤缩:你敢——
雪崩比我预想的还猛。
白浪般的雪团从山巅滚下,卷着碎冰砸向西域联军。
红袍教士的堡垒被冲得东倒西歪,波斯火者的银饰在雪里闪了两下就没了踪影。
玄慈被雪浪拍在冰墙上,白眉沾了雪,活像只被淋透的老山羊。
趁现在!我抹了把脸上的雪,九阳真气在四肢百骸发烫。
铁木真的狼骑从右侧杀来,短刀在雪光里泛着冷光;宋青书的外卖箱炸开,里面竟装着成捆的霹雳弹——这小子,把我让他送的伤药全换成火药了。
西域联军的阵型像被戳破的蜂窝。
我踩着玄慈弟子的肩膀冲上中央指挥台,伸手扯断最后一根铃铛绳。
风突然静了,雪粒子打着旋儿落下,露出半里开外的冰封古殿。
那殿门是整块玄铁铸的,刻着和青铜牌一样的纹路。
门楣上的冰棱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像谁的眼泪。
张无忌!玄慈咳着血从雪堆里爬起来,白眉上的冰碴子往下掉,你以为拿到心脏就能拯救江湖?
那里面藏的不是神功,是我父当年没炼化的魔性!
他为了平衡各派,把自己的恶念封在里面——
那也得我亲自看了才知道。我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牌,它又开始发烫,烫得皮肤生疼。
玄慈的话像根刺扎在耳朵里,可初代教主虚影说过真正的武功在人心,如果连自己的恶念都不敢面对,算什么英雄?
古殿的门环是两个交缠的龙头。
我握住它的瞬间,冰棱全碎了。
门内传来空洞的回响,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教主,小心!铁木真的声音被风卷走。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门——
门后涌出的寒气比外面的雪更冷。
我眯眼望去,只见正中央的冰棺里,躺着颗跳动的心脏。
那红得刺眼的光,把整个大殿映成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