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汉高那不欢而散的会面并未过多影响昂热的心情,老绅士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充满算计的交锋。他带着沈炼和路明非,很快与等候在外的楚子航和夏弥汇合。
“正事办完,该放松一下了。”昂热笑着提议,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听说这里的‘中庭之蛇’很不错,值得体验。”
路明非脸色一白,他对这种极限项目向来敬谢不敏。但看着校长兴致勃勃,以及沈炼和楚子航那两尊冰山都没反对,他只好把哀嚎咽回肚子里。夏弥倒是表现得格外兴奋,拍着手说:“好呀好呀!我早就想玩了!”
巨大的过山车轨道如同钢铁巨蟒般盘旋扭曲,直插云霄,“中庭之蛇”的名号名副其实。工作人员检查安全压杆时,路明非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五人坐定。楚子航和夏弥恰好坐在同一排。
列车缓缓启动,爬升,城市在脚下逐渐变小。路明非紧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向哪路神仙祈祷。沈炼和昂热则一脸平静,仿佛坐的是公园里的旋转木马。
当列车攀升至最高点,短暂的停滞之后,便是近乎垂直的俯冲!
“啊啊啊啊啊——!!!”路明非的惨叫声瞬间被狂风扯碎,淹没在巨大的加速度和周围其他游客的尖叫浪潮中。
失重感强烈袭来。夏弥也适时地发出了惊呼,但不是路明非那种杀猪般的嚎叫,而是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柔弱。她“吓得”紧闭双眼,整个人仿佛失去平衡般,顺势就歪倒在了旁边楚子航的身上,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脑袋也靠在了他的肩头。
楚子航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若是平时,他或许会下意识地避开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但此刻,在高速疾驰、上下翻飞的过山车上,在周围一片尖叫和呼啸的风声中,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并没有推开她。他的手臂依旧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身前,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像一根沉默的桅杆,任由海鸟暂时停靠。
夏弥心中窃喜,得寸进尺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感受着隔着衣物传来的、属于楚子航的微凉体温和坚实触感。楚子航依旧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只是那常年冰封的侧脸线条,似乎在不经意间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沈炼和昂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但都默契地没有点破。
钢铁巨蟒疯狂地扭转、跌落、盘旋。强烈的刺激确实能让人暂时忘掉所有烦恼。几分钟后,列车缓缓驶回站台。
路明非腿软得几乎站不稳,扶着栏杆直喘粗气。昂热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西装,笑道:“确实不错,很有活力。”沈炼则像只是散了趟步。
楚子航和夏弥也下了车。夏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似乎意犹未尽,偷偷瞄了楚子航一眼。楚子航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细心如沈炼,能发现他耳根处有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红晕。
短暂的放松结束。夏弥找了个机会,悄悄走到远离众人的角落,沈炼仿佛早有预料,也跟了过去。
“我想好了。”夏弥看着远处依旧喧闹的游乐设施,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愿意永远当‘夏弥’。只要……能陪在他身边。”
她转过头,看向沈炼:“你说你能帮我。怎么帮?”
沈炼的目光平静:“不需要刻意做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我发誓,我会帮你。”
夏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那双总是闪烁着古灵精怪光芒的琥珀色眸子里,此刻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缓缓点头:“好。我相信你。”
沈炼沉默了一下,话锋微转:“还有一件事。校董会正在寻找机会罢免昂热校长。他们手里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楚子航。”
夏弥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楚子航的任务档案上有不少‘记过’,大多是血统不稳定或过度使用暴血造成的。校董会会以此发难,质疑昂热对危险学生的管控能力。一旦事态扩大,楚子航必然会被卷入漩涡中心,甚至可能被强制审查或……”
后面的话没说,但夏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龙王的智慧让她瞬间看清了其中的凶险。
“我需要你制造一些动静。”沈炼低声道,“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楚子航身上引开。引到一个更醒目的目标上——比如,一个苏醒的龙王。剩下的,我来处理。”
“怎么做?”夏弥言简意赅。
“加图索家族的代表,一个叫安德鲁的律师,很快会来学院‘视察’。找个机会,‘袭击’他。不用杀死,甚至不用重伤,但要留下足够震撼的现场——必须是只有龙王级的存在才能造成的痕迹。让所有人都相信,有龙王在学院附近苏醒并活动,威胁等级远超一个血统不稳定的学生。”
夏弥略一思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狡黠:“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小心点,别暴露自己。”
“放心。”夏弥笑了笑,恢复了几分那个活泼少女的神采,“演戏,我可是专业的。”
两人结束短暂的密谈,一前一后回到众人身边,仿佛只是随意溜达了一圈。游乐园的喧嚣依旧,但某些暗流,已然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