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炼醒来时，感觉状态比前几天好了那么一点点。脑袋里那种被掏空后的剧痛减弱了，变成了一种沉闷的隐痛，查克拉的恢复依旧慢得像老牛拉车，但至少不再是完全干涸的状态。他深吸了几口气，尝试调动体内那点微弱的力量在经脉里走了个小循环，感觉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抹了点油，勉强能动了，但嘎吱作响。
他走出房间，正好碰上顶着一头乱毛、打着哈欠出来觅食的路明非。
“炼哥早……”路明非有气无力地打招呼，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昨晚刷那个新副本，肝到凌晨三点，困死我了。”
看着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样子，沈炼心里那点关于下午约会的沉重感倒是被冲淡了些。“自找的。今天什么安排？”
“还能什么安排？在酒店躺尸呗。”路明非撇撇嘴，“凯撒老大好像又去跟蛇岐八家扯皮后续的事情了，楚师兄一大早就去健身房了。就剩我一个孤寡老人，与游戏机相依为命。”
他凑近沈炼，压低声音，带着点贼兮兮的好奇：“炼哥，你说……源大家长那边，关于那个……绘梨衣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沈炼看了他一眼，路明非脸上除了好奇，倒没有太多别的情绪，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怎么，这么关心？”
“也不是……”路明非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觉得，炼哥你好像特别在意这件事。而且，能让炼哥你都这么在意的人，肯定很不一般吧？”
“是很不一般。”沈炼点点头，没有多说。他暂时不想给路明非太多压力，也不想让他过早地卷入绘梨衣复杂的命运里。一切，等下午见过那个“影舞者”之后再说。
早餐时，凯撒和楚子航都不在。路明非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刷着手机，突然“咦”了一声。
“炼哥，你看这个新闻。”他把手机屏幕转向沈炼。
是一条本地快讯，标题是《新宿黄金街某酒吧发生小型煤气泄漏，暂无人员伤亡报告》。配图有些模糊，但沈炼一眼就认出，那正是昨晚他去过的“蜉蝣”酒吧门口，此刻拉着警戒线。
煤气泄漏？沈炼心里冷笑。这借口找得可真够敷衍的。是蛇岐八家的“清洁队”干的，还是“影子”在清除痕迹？那个和他交谈的连帽衫，不知道逃掉了没有。
“哦。”沈炼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继续喝他的牛奶。
路明非看他没什么反应，也觉得无趣，收回手机，又开始念叨他昨晚没打过去的那个游戏boSS。
沈炼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那个连帽衫绝望的眼神，“蜉蝣”酒吧里压抑的气氛，还有这条被掩盖的新闻，都像一块块拼图，勾勒出东京水面下暗流的轮廓。猛鬼众，蛇岐八家，还有那个神秘的“影子”……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下午两点半，沈炼离开了酒店房间。他没有告诉路明非自己去哪儿，只说了句“出去转转”。路明非正全神贯注地和屏幕里的怪物搏斗，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走出酒店，东京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沈炼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游客。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源氏重工”的地址。
车子汇入东京拥挤的车流，缓慢地向千代田区驶去。沈炼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街景，高楼大厦，行人如织，一切都充满了现代都市的活力。但他知道，在这片繁华之下，隐藏着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摸了摸口袋，那张冰冷的黑色龙纹卡片硬硬的还在。对方会以什么方式让他进入守卫森严的源氏重工地下七层？直接亮出卡片？还是会有别的接应？
距离三点还差十分钟，出租车停在了源氏重工那栋宏伟的大楼前。沈炼付钱下车，站在大楼入口处，看着进进出出、穿着正式的员工，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像普通访客一样，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人。
他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四周。大楼门口的保安看似普通，但眼神锐利，站姿沉稳，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好手。进出都需要刷卡或者内部人员接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三点整。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骑着一辆小型电动三轮车，停在了沈炼面前。
“是沈炼先生吗？”年轻人用日语问道，语气普通。
沈炼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年轻人从车上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纸盒，递了过来：“有您的快递，需要您本人签收。寄件人要求送到这个地址。”
沈炼心中一动，接过了纸盒。盒子很轻，里面似乎没什么东西。他看了一眼寄件人信息，那里只打印着一个模糊的龙形徽记，和他口袋里的卡片一模一样。
“谢谢。”沈炼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快递员收回签收单，什么也没说，骑上小车，迅速汇入了车流。
沈炼拿着纸盒，走到旁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他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张白色的、印有源氏重工logo的临时门禁卡，卡面上没有任何身份信息；还有一张折叠的小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依旧是打印的字迹：
“b2停车场，货运电梯，刷卡可达。——影舞者”
方式很简单，却直接越过了大楼正面的安检和接待。利用物流人员传递门禁卡，也足够隐蔽。
沈炼不再犹豫，将门禁卡揣进兜里，纸条揉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像个普通的访客一样，自然地走向大楼的侧门，那里通常通往停车场和后勤区域。
很顺利，他找到了标识着“b2”的停车场入口，沿着坡道走下去。停车场里光线稍暗，停着不少车辆。他很快找到了位于角落的、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货运电梯。
电梯门口需要刷卡。沈炼拿出那张白色的临时门禁卡，在感应区轻轻一贴。
“滴”的一声轻响，绿灯亮了。厚重的金属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里面是宽敞但简陋的轿厢，墙壁是裸露的金属板，地上还有些许搬运留下的划痕。
沈炼迈步走了进去，转身，按下了唯一的一个按钮——那并非数字，而是一个向下的箭头标志。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外面停车场的光线和声音隔绝。
轿厢微微震动，开始平稳地向下运行。
沈炼站在空荡荡的电梯里，看着头顶跳动的楼层指示灯，感受着那持续向下的失重感，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地下七层，“影舞者”……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