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囊还在发烫,星辉拼出的“他们在看”还没散去,楚明舒的手还举在半空。她没来得及收回金针,头顶裂缝中的摄像头就彻底缩进了岩壁。
萧沉舟的剑尖还指着那块浮雕,指节发白。
谁也没动。
空气里铁锈味更重了,血蝶的嘶吼一声接一声,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回音。
就在这时,通道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不是巡逻队的节奏,也不是机械体的金属摩擦。
是人,而且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在拖着什么。
楚明舒立刻把金针转了个方向,对准门口。萧沉舟没有回头,但身体微微侧移,挡在了她前面。
门洞外的光被遮住。
玄镜出现了。
他没穿平日那身古武长老的长袍,只披着一件旧布衣,手里拄着一根断了半截的青铜杖。脸上没有怒意,也没有试探,只有疲惫。
他走到石门前,看着那道刚开启的裂缝,忽然跪了下来。
膝盖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我错了。”他说。
楚明舒一愣。
她以为会是打斗,是谎言,是又一场试探。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直接跪下。
“二十年前……我为了保住萧家血脉,把双生子中的一个送进了空间乱流。”玄镜低着头,声音沙哑,“我以为那是死路。可现在我知道,你们都活下来了。”
楚明舒脑子嗡了一声。
双生子?
她和谁?
她下意识看向萧沉舟。
萧沉舟没看她,盯着玄镜,手里的玉核桃突然裂开一道缝,咔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指尖渗出血。
核桃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刻着的东西——一道星纹,和她储物囊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楚明舒呼吸停了。
这不是巧合。
从来都不是。
她猛地抬头:“所以你是说,我和他……是同胎所出?”
玄镜没回答。
“说话!”她一针甩出,钉在玄镜肩井穴上。老头闷哼一声,身子歪了下,还是没躲。
“你不敢说是不是?”楚明舒往前一步,“你说送走一个,那你送的是‘孪生兄弟’,还是那个本该死去的?”
玄镜终于抬眼:“那孩子体弱,出生时就没气脉,我以为活不下来……只能选一个延续血脉。”
“所以你就把他扔进乱流?”萧沉舟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
“我是为了萧家!”玄镜吼了一句,又立刻压低声音,“可后来族谱出了问题,残页一直补不上。直到你出现。”他指向楚明舒,“外姓女子,却能引动血脉共鸣……你不该存在。”
楚明舒冷笑:“我不该存在?那你为什么让萧沉舟一直带着这半块信物?为什么在他身上刻下和我一样的星纹?你早知道我们会相遇,对不对?”
玄镜嘴唇抖了抖。
楚明舒不再等他回答。她闭眼,强行催动命运书签——刚才触碰经文时的记忆碎片还在,她要挖出来。
识海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拿刀在刮她的脑仁。
但她咬牙撑着。
画面闪现:
一间密室,两个襁褓。
一个哭声微弱,皮肤泛青。
另一个啼哭响亮,眉心有星痕。
玄镜抱着虚弱的那个,走向空间裂缝。
他犹豫了一瞬,把孩子丢了进去。
然后他转身,把另一块信物塞进活着的孩子手里——就是萧沉舟。
可就在画面快结束时,楚明舒看到了细节。
那个被丢进乱流的婴儿,手腕上有一道星纹。
和她的一样。
她猛地睁眼,嘴角溢出血丝。
“你搞错了。”她声音很轻,却像刀子划过空气,“你送走的不是死胎。你送走的是本该活下来的那个。”
全场静了。
连血蝶的嘶吼都停了一秒。
萧沉舟低头看着手里的玉核桃碎片,指腹一遍遍摩挲那道星纹。他的剑柄已经出现裂痕,但他好像感觉不到。
玄镜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明舒抹掉嘴角的血,抬手指向秘境深处:“你把我当成意外,当成不该存在的异类。可你忘了,我能打开这扇门,是因为我的血被识别了。不是萧沉舟的,是我的。”
她转头看向萧沉舟:“你从小被当少主养大,练功,执剑,背负整个家族。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那个被换回来的?”
萧沉舟没说话。
但他握剑的手松了一下。
楚明舒笑了下:“我们俩,一个是被丢掉的真命,一个是被捡回来的替身。结果现在,替身成了正统,真命反而要自己杀回来。”
玄镜突然抬头:“你不能进这里面!古武禁令写得清楚,双生共魂者不得同入秘境,否则会引发反噬!”
“禁令是你写的吧?”楚明舒冷笑,“为了掩盖你当年的错误,你把真相封进族谱,把记忆藏进残页。你以为你能骗一辈子?”
她一把扯下腰间的储物囊,往地上一摔。
星辉炸开,和玉核桃碎片的光芒撞在一起。
两股光流缠绕上升,瞬间凝成一只凤凰虚影,展翅悬在空中。
和石门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玄镜脸色惨白:“这不可能……双生魂契只有血脉完全对应才能激活……”
“现在你信了?”楚明舒抓起金针,抵在他喉结上,“告诉我,我母亲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她改族谱,是不是为了等我回来?”
玄镜嘴唇颤抖:“她……临死前说,星纹重现之日,便是双魂归位之时。”
楚明舒松了口气。
她收回金针,转身走向秘境大门。
萧沉舟捡起玉核桃碎片,跟上她。
“等等。”玄镜挣扎着想站起来,“你们不能进去!里面不只是记忆,还有……规则本身。”
楚明舒停下脚步,没回头。
“规则?”她嗤笑一声,“我可是靠吐槽改命的人。你还指望一条破规矩拦得住我?”
她抬起手,储物囊自动打开,星辉缠上她的手臂。
萧沉舟站在她身边,剑已出鞘半寸。
两人影子投在石门上,竟渐渐融合成一道。
玄镜瘫坐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双魂羁绊……真的醒了。”
楚明舒迈出一步,踏入通道。
风卷起她的长发,储物囊与玉核桃碎片在微光中轻轻共鸣。
她听见深处传来新的声音。
不再是血蝶的嘶吼。
是哭声。
婴儿的哭声。
从秘境最黑暗的地方,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