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春溪解冻,新苗破土
灵脉馆的积雪还没化尽,檐角的冰棱却已开始滴水,嗒嗒地打在青石板上,像支轻快的曲子。陈默蹲在灵脉泉边,看着冰层下的水流越来越急,偶尔有小鱼从泉眼游出来,甩着尾巴钻进融雪汇成的小溪里。
“这鱼醒得早啊。”老张扛着犁耙走过,往泉里撒了把碎米,“往年得等柳梢泛绿才见着动静,今年倒好,冰刚化就出来透气了。”
陈默笑着点头,指尖伸进水里,冰凉的泉水带着点痒意——这是春天的信号。他起身往菜园走,去年埋下的菜种该翻土了,铁牛和春桃已经在地里忙活,铁牛扶着犁,春桃在后面撒着草木灰,两人的笑声比溪水流得还欢。
“陈大哥,快来瞧!”春桃忽然喊,手里捏着颗发了芽的种子,“这菠菜籽,竟在雪底下就冒头了!”
那芽尖嫩得发绿,裹着层薄薄的湿泥,像个刚睡醒的娃娃。陈默凑近看,只见菜畦里冒出星星点点的绿,都是熬过了冬的新苗,正攒着劲往上蹿。
“这是借了灵脉泉的暖意。”他说,“去年埋种子时,你往土里掺了泉边的泥,怕是早把春信藏进去了。”
春桃笑得眉眼弯弯,铁牛在一旁挠头:“那今年的菜准能丰收,到时候给巡逻队的弟兄们做菠菜豆腐汤,补补身子。”
正说着,慕白挎着竹篮走来,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青团,艾草的清香混着糯米的甜,在田埂上飘散开。“歇会儿吧,尝尝新做的青团。”她把青团分给众人,“用灵脉泉边的艾草做的,比去年的更嫩。”
陈默咬了口,艾草的微苦里裹着豆沙的甜,像极了这日子——先苦后甘,越嚼越有滋味。他望向灵脉馆的方向,墨老鬼正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给几个孩子讲过去的故事,孩子们听得入神,连手里的青团掉在衣襟上都没察觉。
“秦先生呢?”陈默问。
“在书房整理药书呢。”慕白说,“前几日他翻出本旧医案,说上面记载的灵脉泉用法,能治风寒,正抄录下来给巡逻队备着。”
陈默想起秦先生刚来时的样子,总爱独自坐在角落,眉头锁得紧紧的,像有解不开的结。如今他却会主动跟人搭话,还把珍藏的医案拿出来共享,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亮堂了。
午后,融雪汇成的小溪涨了水,漫过了去年搭的石板桥。铁牛挽着裤脚,正往水里搬石头,想重新砌座新桥。“陈大哥,搭宽点吧,”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去年那桥太窄,巡逻队的马车总过不去。”
“好啊。”陈默挽起袖子帮忙,“再在桥边种点柳树苗,来年就能遮荫了。”
慕白和春桃也没闲着,把家里的旧木板扛来,削成平滑的桥面。孩子们围着看热闹,有的捡来光滑的鹅卵石,有的跑去竹林里折竹枝,想给桥栏编个好看的花纹。
夕阳西下时,新桥终于搭好了。青石板铺的桥面,两边是竹枝编的护栏,栏上还插着孩子们采来的野迎春,嫩黄的花在晚风中轻轻晃。溪水从桥洞下流过,发出哗哗的响,像在为这座新桥唱赞歌。
“走,过桥去!”铁牛第一个踩上去,桥面稳当得很,他转身朝众人招手,“快来试试!”
大家排着队过桥,走到桥中间时,陈默忽然停下脚步。他望着灵脉馆的灯火,望着田埂上冒出的新苗,望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忽然明白,所谓的灵脉,从来不是某一处泉水、某一块土地,是这些在一块儿过日子的人——是铁牛的憨劲,是春桃的巧思,是墨老鬼的宽厚,是秦先生的通透,是巡逻队弟兄们的热乎……这些人像溪水汇进大河似的,把日子过成了暖融融的模样。
“发什么呆呢?”慕白推了他一把,“墨老鬼说今晚做了酸笋鱼,再不走就被他们抢光了!”
陈默笑着跟上,晚风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吹在脸上,暖乎乎的。桥栏上的迎春花开得正艳,像撒了把星星在暮色里。
这个春天,灵脉馆的新苗破土而出,不仅长在地里,也长在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