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野再看向白怀月时,那道修罗身影,在他心里已经和魔神画上了等号。
“你……你给我等着!”
拓拔野扔下一句最狠的场面话,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仓皇逃窜。
白怀月没有去追。
拓拔野的胆子已经被吓破,这辈子都难成气候了。
更何况,刚刚那一记剑五,也消耗了他不少内力。
另一边,三万铁浮屠组成的钢铁洪流,已经彻底冲垮了胡人的阵线。
他们就像是最高效的收割机器,沉默地挥舞着长刀,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漫山遍野的胡人士兵彻底崩溃了。
他们哭喊着,尖叫着,四散奔逃。
为了能跑得快一点,他们甚至会主动将身边的同伴推倒,只为阻碍秦军片刻。
整个战场,化作了一场混乱的追逃大戏。
白怀月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微微感到有些头疼。
不是因为战局,而是因为追杀这些分散的溃兵,太浪费时间。
不过,他还是任由铁浮屠和百战穿甲军继续推进,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城楼上,蒙恬和王离按照之前的约定,准备率领后军出城接应。
当他们打开城门,率部而出时,最先看到的是沿途丢弃的胡军铠甲和无主战马。
越往前走,景象越是惨烈。
遍地的胡军尸体堆积如山,几乎都是被拦腰砍断,内脏流了一地。
鲜血将大地浸透,形成了一条用尸身铺就的血路。
一些跟随出城的身经百战得老兵,看到这幅景象,都忍不住心头发寒。
更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新兵,当场就神志不清,嘴里胡言乱语起来。
蒙恬和王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苦笑。
“这一仗打完,我军里不少士兵,怕是得回家休养一阵子才能缓过劲来了。”王离叹了口气。
蒙恬点了点头,心情复杂。
“经此一役,胡人元气大伤,本就人口稀少的各个部落,怕是几十年都缓不过来。”
“五胡联盟,日后也再难对我大秦构成威胁。”
说着,他的话锋一转。
“就是白将军这军功……该怎么算?”
王离闻言,也沉默了。
按照大秦二十等军功爵位制来算,白怀月阵斩两王,亲手杀敌无数,个人的战功已经足够册封十五级的少上造。
这还没算他麾下将士的杀敌数。
要是把铁浮屠和百战穿甲军的战功都叠加到他头上。
那……那岂不是能直达二十级彻侯?
一战封侯?
开什么国际玩笑。
想当年,武安君白起初露锋芒时,也不过才被封为十二级的左更,而且那时候武安君的年纪,可比现在的白怀月大多了。
“此事,已经超出了我等的权限。”蒙恬沉声说道。
“必须尽快传信咸阳,由陛下亲自定夺!”
……
罗网总部。
章邯捏着从前线传回的密报,整个人都麻了。
战报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像是一柄柄重锤,砸得他头晕眼花。
“白怀月一战,累计军功已达十五等……”
章邯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十五等少上造。
这功劳,已经大到完全藏不住了。
他想起东皇太一的叮嘱,“若让陛下与白怀月相认,恐危及大秦国运,绝不能让二人见面”。
之前白怀月立的功,他还能凭着自己在罗网的权势,想办法压一压,大事化小。
可现在呢?
一战斩双王,屠降四十万,打崩了六十万胡人联军。
这种泼天大功,怎么压?谁敢压?
这事要是捅到陛下面前,以陛下爱才的性子,一定会把白怀月召回咸阳。
到时候父子一见面,天罚之体的事情一旦应验,他章邯就是大秦的千古罪人。
更何况,就算没有天罚之体这档子事,陛下那些个儿子,哪个是省油的灯?
突然冒出来一个功高盖世的兄弟,他们能容得下才怪。
章邯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事给遮掩过去。”
他嘴里喃喃自语,却又想不到任何可行的方案。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知道这层天大的隐秘,落得个清净。
……
与此同时,一份同样的战报,也送到了墨家机关城。
太子丹看着战报上的内容,一掌拍在身前的青铜案几上,坚固的案几应声碎裂。
“白怀月!”
太子丹的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双拳攥得咯吱作响。
他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说动五胡联盟南下,就是想借胡人的手,消耗大秦的国力。
结果呢?
五胡联盟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打得溃不成军,数十万精锐被屠,元气大伤。
这不仅没削弱大秦,反而让秦军打出了威风,更是成就了白怀月这个杀神。
所有的计划,都被这个白怀月给打乱了。
“传我命令!”太子丹对着门外嘶吼。
“通知农家的人,让他们侠魁立刻动身!”
“去道家,见赤松子大师!”
命令传下,整个反秦联盟的势力都闻风而动。
农家、墨家,以及六国残存的各路人马,纷纷派出了核心人物,火速赶往道家天宗所在的太乙山。
太乙山,观星台。
道家掌门赤松子须发皆白,气质出尘。
他看着面前心急火燎的太子丹和农家侠魁等人,神情古井无波。
“诸位来意,贫道已知。”
太子丹急切地拱手:“还请大师为我等解惑!那‘亡秦者胡也’的预言,为何会……”
赤松子没有说话,只是取来一片龟甲,置于炭火之上灼烧。
片刻之后,龟甲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太子丹和农家侠魁凑上前去,却完全看不懂其中玄机。
赤松子拾起龟甲,端详了片刻。
“奇怪。”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卦象显示,大秦国运非但没有因为此战而削弱,反而……反而更加鼎盛了。”
“什么?”太子丹和农家侠魁同时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
五胡联盟南下侵扰,烧杀抢掠,秦国损兵折将,国运怎么可能不降反升?
“大师,这预言,莫不是出了差错?”农家侠魁忍不住追问。
“预言不会错。”赤松子摇了摇头。
他将龟甲翻转过来,指着上面的一道裂纹。
“错的,是你们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