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统的帮助下,小吃摊宛如变形金刚一样,以不可思议的数学原理折叠成一个刚好能塞进楼道的大柜子。
众人下巴都没合拢,程然已经把小吃摊复原,放在了楼下一棵大树旁。
他们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小吃车变形很牛逼,还是程然一个人把小吃车抬了下来更牛逼。
这么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怎么比那个大块头力气还大?
塞了四个饼已经吃不动,狂打饱嗝的汪晓铭。“嗝,嗝……服,我服……”
和程然一起下楼的不仅小吃摊,还有被程然做饼的大饼哄下楼的黄淑梅。
因为家乡小吃和程然无意间的温柔动摇的黄淑梅,听到程然要下楼,已经不太执着于最后再吃一口家乡菜了。
可是程然的话术非常高超。
他说。“阿姨,你不想比较一下我做的红糟肉,跟自己家乡的有什么区别吗?”
那一刻,黄淑梅被程然的真诚打动。
千回百转,在人生最灰暗最绝望的时刻,有个人,懂得了你的哀愁和思念。
她内心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眼泪再也停不下来。
楼下一窝蜂的人在程然摆好摊时,已经迅速整理好队伍,排成了两排。
听说一个饼子夹一大份肉才五块,不管是被香味迷醒的,还是午睡醒来的,或者被家里人摇醒的,全都出来凑热闹。
“五块钱的东西,正好没吃过,买个来尝尝也不亏。”
“听说是啥子福建特色小吃,也不晓得味道咋样?”
“我看啊,不咋样。不然咋卖那么便宜呢?你看看咱整个市,包括周边区县,上哪有这么便宜的肉夹饼?肯定是走的薄利多销啊。”
“老太婆,你都没吃过,你怎么知道呢?可别胡说。”
“我胡说?十八栋不是有个福建婆娘嘛,你看她做的那些菜,哪次老杨家买过账?不是回回都那婆娘自己吃了。”
“啧啧啧,每次做她家乡菜还都用好的肉啊海鲜啊,做那么难吃,也不知道是故意不想给老杨家吃,想吃独食还是怎么。”
“你这老太婆,人家姑娘就做了那么两回,被老杨婆娘念了几十年,你也跟着瞎掺和。人家用你家肉,吃你家海鲜了?”
“她能干出这么不孝的事还不让说?一个外地媳妇,嫁过来一点不为家里人考虑,啥都要用好的吃好的,活该生不出儿子。”
“你啊,我懒得跟你掰扯……诶诶,快闭嘴,那姑娘在摊位前呢……”
“我怕她啊……哎不是,她怎么在最前面呢,刚都没在楼下看见她,是不是插队了?”
听着人群嘈杂的声音,却敏锐捕捉到跟自己相关话题的黄淑梅气得浑身发抖。
她也不想这么敏感,可是几十年都是这样。
不管她怎么想融入都被这些本地人排挤,她现在神经如纸薄,一碰就要破碎。
有些事经过她婆婆添油加醋说给街坊邻居,街坊邻居又想着方的改版本羞辱她,而她那个无能的丈夫从来没袒护过她哪怕一次,还总是让他别伤和气,忍一忍。
忍,忍,忍。
她忍了半辈子,换来了什么?!
“嗞啦啦……”回锅肉被高温烹炒炸出的愉悦声响换回黄淑梅一丝清明。
她带着恨的视线从那个造谣她的人脸上收回,看向了一旁冒着香气的锅。
“呼……”不重要了,反正,都会结束的。
黄淑梅想忽略人群的聒噪,可有人不打算放过她。
人群喧闹声从一个点,辐射到前前后后。
各种交谈声迅速变成了,谴责人插队的声音。
别看这片小区老,住的人可真不少。
很多老户型对应外来务工人员需求,都改成了单间对外出租。
加上一些本身居住在此的老人和退休人员,这片小区少说也有五万人。
老小区的消息总是像被大风带着刮似的,一点儿风吹草动很快整个小区都人尽皆知了。
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不是所有人都居家,但留在小区的人可不少。
就程然落地开始炒红糟肉的功夫,已经陆陆续续排了好几百人队伍。
听说有人插队,排在队伍靠前的人还好,反正多等不了几分钟。
排在后面的人纷纷破防了。
程然的饼是一炉炉出,肉是一锅锅炒的,一轮过后,少说要等二十分钟。
有可能因一个人就要害自己多等几十分钟,这谁能忍?
指责声从后面传到前面,声音越来越多,越说越刻薄。
程然刚兑水给红糟肉炖上,一抬头,怎么吵起来了?
再一听,有人插队?
程然来回巡视一圈,谁插队?
见老板终于有功夫搭理人,队伍中一个头发稀疏,染过的黑发覆盖不了白发,满脸褶皱的胖老妇人一指黄淑梅。
“小伙子,那个婆娘插队,你不给管管?我们后面的老实排队,就要因为她一个人多等几十分钟吗?”
一人牵头,队伍中隔三岔五就有人跟着声讨。
像黄淑梅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程然无语了。
就因为这事儿啊?
搞得要给人上刑似的。
程然保持礼貌微笑,解释道。“这位阿姨是我在楼顶遇到的第一位顾客,因为一些原因,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做饼,她都已经付过钱了。”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样。
某些人当场羞愧的低下头,有些人不以为意,继续刷手机。
那个胖老妇人不高兴了。“你说她是你的客人就是你的客人?她付钱?她能付出钱,我当场给她跪一个。”
谁不知道老杨媳妇怕这个外来婆娘有别的心思,把人看得可紧了,平时买菜钱都是买一次给一次,而且每次都要查账。
她手里几个钢镚,他们这些街坊邻居一清二楚。
程然:“……”
黄淑梅:“……”
程然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跟他接触的,多数是家人和一起探讨厨艺的人,还有一些食客好友都是很好的人。
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妇女。
程然又想撸袖子又想叉腰转两圈,他不太善言辞,气到一定程度,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怼过去。
咄咄逼人的老妇人戳中黄淑梅心事,她气得发抖,眼泪更是不争气在眼眶打转。
她过了半辈子那样的日子,现在被外人拿来当众耻笑。
她觉得她刚才就不该下来,应该以最快的时间冲出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