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山内,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三人正在厅中饮酒食肉,好不快活。这三人端的是甚来历?原来燕顺本是羊马贩子出身,因折了本钱,流落江湖,后来占了这清风山,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王英本是个车夫,却见财起意,劫了客商,事发后越狱而逃,也来投奔这清风山。这厮极为好色,但凡见了稍有姿色的女子,便挪不开眼。郑天寿乃苏州人氏,原本打银为生,因喜好枪棒,流落江湖,与燕顺、王英意气相投,一同在此落草。
三人在清风山聚义,手下有数百喽啰。平日里,专劫过往客商,偶尔也下山滋扰附近村镇。那锦毛虎最爱喝醒酒汤,这汤却非寻常食材所制,竟是用活人心肝做成,端的残暴至极;王英这好色之徒,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清白,实在令人不齿;郑天寿虽读过些诗书,却浑浑噩噩,见二人如此行径,也不劝解,只一味与他们厮混。
这三人自落草后,害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后来赵复进入青州,百姓察觉梁山非一般贼寇,便纷纷向义军哭诉清风山恶行。
三人正吃得畅快,只见门外一喽啰慌慌张张跑来,大喊:“大王,出大事了!”燕顺被扰了酒兴,将手中酒碗一摔,骂道:“你这獐头鼠目的东西,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瞧见大王们正喝酒么?再敢聒噪,小心扒了你的皮!”
那喽啰吓得一哆嗦,赶忙跪倒在地,连声道:“大王饶命!小的……小的有紧急军情禀报!”郑天寿在三人中算有些学识,听闻此言,顾不上喝酒,忙问道:“何事,速速报来!若无大事,定不轻饶!”
那喽啰喘着粗气,急切道:“大王,当真是大事,小的岂敢诓骗。青州城出大事啦!有一伙打着梁山旗号的人马,不知从哪杀来,竟攻进了青州城。小的先前在青州城探望老娘,见势不妙,趁乱逃出,一路狂奔回山报信。那伙人马好生凶悍,听说连知府都被打得弃城而逃。”
听闻青州城被梁山攻占,三人皆是一惊。燕顺一时间酒都忘了喝,惊道:“我的天!那梁山远在济州,怎的到了这青州地界,还能攻破城池?你莫不是在哄我?”
“哥哥,我瞧这喽啰不似说谎。”郑天寿思索一番,开口道:“哥哥,可还记得前不久慕容彦达要剿灭梁山一事?”燕顺寻思片刻,才道:“那不是年初的事么?听闻清风寨花荣也一同前去,闹得声势浩大,据说慕容彦达召集数万大军,由霹雳火秦明带队剿灭,怎的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你且细细说来,青州究竟出了何事!”
一旁喽啰赶忙回道:“小的也不太清楚,只在逃离城中时,听人说是霹雳火秦明暗中勾结梁山,里应外合,这才破了城池。其他事,小的一概不知。”
三人见这喽啰不像撒谎,便赏他一碗酒,打发下去了。这时一直没吭声的王英道:“这倒是件好事,梁山破了青州,我等何不即刻起兵,与梁山共图富贵?”王英本就贪财好色,此前因见财起意落草为寇,如今听闻青州被梁山攻取,哪肯错过这机会。
燕顺一听,觉得可行,心下寻思:我清风山与那梁山都是京东路的好汉,如今他们梁山进城吃香喝辣,我清风山打着同为山东绿林的旗号,顺势过去,岂不能分一杯羹?
见两人心动,郑天寿劝道:“两位哥哥,此事恐怕不妥。梁山势力强大,非我清风山可比。他们既已拿下青州这等大城,怎会将我等放在眼里?贸然前往,恐怕遭其轻视,被随意吞并。再说,我等在此落草多年,虽不富贵,却也逍遥自在,何必去寄人篱下?依小弟之见,不如静观其变,摸清梁山底细再做打算不迟。”
燕顺眉头微皱,看向王英。王英道:“郑老弟此言差矣!那梁山若是好汉,见我等也是绿林同道,定会接纳。再说,青州城破,慕容彦达败逃,正是我等扩张势力的好时机,搭上梁山这条大船,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燕顺被王英说得心动,又看向郑天寿。郑天寿还欲再劝,燕顺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王兄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等在此久了,也该出去闯荡一番。不过,不可鲁莽,先派几个精明喽啰下山,打探梁山虚实和动向,看看他们对我等是何态度,再做定夺。”
三人正说着,山下喽啰又来报,说瞧见清风寨刘高带了几百人匆匆回寨,中间似有个当官的,刘高一路客客气气护着。
郑天寿一听,大呼:“这大官莫不是那慕容彦达?”燕顺和王英听了,也觉得此人十有八九便是从青州逃出的慕容彦达。
王英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哥哥,这可是送上门的肥肉!慕容彦达乃朝廷命官,身上定有不少金银细软,若能拿下,岂不比投靠梁山强?就算此刻没油水,也可把他当肉票,向他家眷索要赎金,到时金银美女还不唾手可得?”
燕顺眼中精光一闪,拍着大腿道:“王兄弟此计甚妙!那慕容彦达既是知府,家底必然丰厚。青州城的肉吃着不放心,这慕容彦达这碗汤还是能尝尝的。如今花荣不在寨中,青州又失陷了,想来寨中人心惶惶,正是我等下手的好时机!”
此前众人早就想拔掉清风寨,只是苦于地势险要,又有花荣那厮镇守,寨中兵马虽不多,却个个精悍,且花荣箭术通神,百发百中,寻常人等根本近不得寨门。
如今花荣随秦明出征梁山,寨中只留刘高这等昏聩无能之辈,又恰逢慕容彦达败逃至此,正是天赐良机。若能趁机拿下清风寨,不仅能夺其粮草辎重,扩充实力,还能除去心头大患,日后在这青州地界,也少了一个掣肘。
燕顺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郑天寿见两人打消去青州的念头,也松了口气。他本就不愿轻易依附他人,如今有了慕容彦达这个新目标,倒也省得再操心梁山那边的复杂情况。
三人当下点齐山中兵马,吆吆喝喝,浩浩荡荡向清风寨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