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清晨,天色微熹,寒气袭人。帝都城门刚刚开启,卫家的几辆马车便已抵达。卫瑶、卫琳、卫瑾以及年纪稍小的卫璇皆是一身利落的骑装,精神抖擞地跳下马车,活动着筋骨,抵御着寒意。
“岁岁表妹怎么还没到?”卫瑾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地张望。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而独特的轱辘声由远及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这马车与那日梁岁岁归家时那辆极致艳丽、异兽拉车的座驾截然不同,通体是沉稳的玄青色,材质看似普通黑檀木,但细看之下,木质纹理中隐隐有暗光流动,车身上雕刻着简约而古老的防御符文,显得低调而内敛。拉车的也换成了两匹神骏异常、通体雪白的骏马,唯有马眼深处,偶尔闪过一丝极淡的灵光,显示出它们并非凡品。
车辕前,青琐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浅碧色侍女服,神色平静。丹翠则穿着更方便行动的棉裙,裹着斗篷,坐在青琐身侧,小脸因兴奋和寒冷而微微泛红。那两名面容普通、气息沉凝的车夫稳坐前后。虽不及上次那般震撼,但这辆马车依旧透着一股不容小视的神秘与坚固。
马车在卫家众人面前稳稳停下,车帘掀开,露出梁岁岁明媚的笑脸:“瑶表姐,琳表姐,瑾表哥,璇儿,快上来吧,车里暖和。”
卫家兄妹几人登上马车,顿觉车内温暖如春,空间果然宽敞,铺设着厚厚的绒毯,软枕靠垫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固定好的小几。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梁岁岁今日的装扮。
她并未像他们一样穿着便于行动的骑装,而是穿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雪花与冰晶纹样,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领口处一圈蓬松柔软的狐毛衬得她小脸愈发晶莹剔透。发髻梳得精致,簪着几支晶莹的玉簪和珠花,整个人如同冰雪中走出的精灵,与这历练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岁岁,你……你就穿这个进山?”卫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梁岁岁拢了拢斗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懒洋洋地笑道:“在山上学艺时,穿了十年的素袍,如今好不容易回家了,我才不要再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这裙子又不影响我活动,放心吧。”她语气娇憨,带着点小任性,将“百花仙子”的人设贯彻到底。
卫瑶失笑摇头:“你呀!罢了罢了,反正有青琐姑娘在,想来也无需你亲自披荆斩棘。”
卫瑾和卫璇则是对这马车内部充满了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兴奋地讨论着一会儿进山要猎些什么。
马车再次启动,平稳而迅速地驶出城门,向着寂幽山岭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寂幽山岭的边缘地带,另一行人马早已抵达。
萧煜一身火红色劲装,在这苍茫山色中显得格外扎眼。他正对着几条蜿蜒深入山林的小径摩挲着下巴,旁边站着依旧玄衣墨发的皇甫凛,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的钱多多,以及同样劲装打扮的平西侯世子和镇北将军侄子。
“走哪条好呢?”萧煜用扇子点着其中一条看起来最是平坦的小路,“这条看起来安全,但估计没什么油水。”又指向另一条荆棘丛生、隐约传来兽吼的小径,“这条够刺激,但万一撞上大家伙,咱们倒是不怕,就是麻烦……”
平西侯世子跃跃欲试:“当然选刺激的!不然来这荒山野岭作甚?”
钱多多默默计算着不同路径可能遇到的灵草、矿石价值与潜在风险的比例,没有发言。
一直沉默的皇甫凛,目光却投向了第三条看似普通,却隐隐有雾气缭绕的小径,淡淡道:“此路气息最为沉凝,或有异处。”
萧煜眼睛一亮:“得,就听凛哥的!走这条!”
而在帝都通往寂幽山岭的另一条官道上,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也在前行。车内,沈静瑶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骑装,少了几分平日的仙气,多了几分干练。她对面坐着赵婉儿和另一位工部侍郎家的孙小姐。沈静瑶近日刻意低调,避开风头,选择今日来此历练,也是存了散心兼寻找机缘的心思。
“静瑶姐姐,听说那梁家小姐前几日在安国公府大出风头?”赵婉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静瑶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不过是些闺阁诗词,算不得什么。修行之路,终究靠的是实力。”她语气淡然,将话题引开,“今日我们主要目的是寻找‘冰魄草’,据说此岭深处偶有出现,于修炼冰系功法大有裨益。”
更远一些的地方,以那位曾在“迷津”森林与梁岁岁有过冲突的赵姓少年为首的一群贵族子弟,也正骑马赶往寂幽山岭。李芊芊赫然在列,她穿着一身华丽的玫红色骑装,脸上带着惯有的骄纵。他们这群人更多是为了猎奇和玩乐,实力参差不齐,但仗着人多,倒也无所畏惧。
寂幽山岭,这座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历练之地,在这个寒冷的冬日,竟悄然汇聚了来自帝都各方、怀着不同目的的年轻一代。山雾缭绕,林深不知处,仿佛预示着一场不期而遇的风波,即将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中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