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双脚呈大字，从腹部到颈部全是伤口，面朝天花板，血液在他身下蜿蜒，在周围分布成一片。
因为氧化，这些血液发黑，泛着浓重的腥臭味道，尤其是在室内不通风的情况下。
刚才他们开门闻到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乐宁缓步上前，眼神落在死者的面部和手臂已经出现暗紫红色尸斑。看尸斑的长成颜色和分布情况，基本已经长成。
这样的情况，一般发生在死亡十二小时以上。
如果是昨天晚上发生的意外，死亡时间甚至还要加长，而且冬天寒冷的天气也会让尸斑出现的时间减缓一些。
她没有去移动尸体，他们作为到达现场的第一批人，必须保护好现场，等待更专业的法医和痕检到达。
“还好来了，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纪博文看着现场的惨状，语气带着庆幸说道。
简单观察了一下男人的情况后，乐宁目光望向客厅电视柜上一家三口的相册，望着上面的人，对比了一下说道：“这是华佳佳说的邻居姐姐的丈夫，剩余的人没在这里，去其他房间看看。”
照片里，三十出头男女和孩子手牵着手，孩子站在两人中间，看着十分欢快，和现场惨烈景象形成极其割裂的对比。
客厅没有死者的妻子和儿子，按照地上的血痕拖拽痕迹，应该还有其他人。
两人看了看，决定先去右手边主卧看看。
这个房子的朝向是坐北朝南，是大概一百二十多平的三室一厅。主要的阳台是在南边，进门就是客厅中央，北边是厨房和厕所的方向。
错层的设计，主卧次卧全在进门侧前方。
过道里全是血迹，猪肝红和黑色配色的台阶上也全都是。
上了三阶楼梯后，面前就是挨得不算近的三个房门。
从乐宁他们了解的分布来看，楼梯右手边是主卧，面对过道的次卧，最左边是第二个次卧。
乐宁率先看向主卧的偏橘红的木门，发现门并没有完全紧闭。
她眼神朝纪博文示意，两人做好准备，乐宁缓缓伸出手放在门上，缓缓推开了门。
乐宁低头看了一下地面，绕过血迹后缓缓走进主卧。
入目是一具赤裸的尸体。
乐宁上前，目光落在她的下身以及脖颈上明显的青紫。
毫无疑问，面前的死者为机械性窒息死亡。
机械性窒息方式很多，绳子或者什么工具勒住颈部，用枕头压在死者口鼻，压迫胸腹部还有扼住颈部导致窒息，都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乐宁面前的尸体颈部带着带着明显的青紫暗红指节印记。这样痕迹自己根本做不到，毫无疑问，她是被人掐死的。
她看着死者的姿势，以及身体各处的情况，抿了抿唇皱眉。
回想客厅的情景，毫无疑问凶手下手相当凶残。
“去找一找孩子。”乐宁压低声音，声线带着几分喑哑说。
纪博文皱眉应了一声说：“好。”
乐宁没有出去，而是轻轻打开身后的衣柜门，查看衣柜里的情况，也看看孩子在什么地方。
看完后发现没有，回头望向女尸的方向。
这不是乐宁第一次办有强奸情况的案子，强奸在刑事案件中不是少见的情况，甚至可以说相当普遍。因为大部分严重的刑事犯罪，伤人和杀人事件中男性占据非常大的比例。
而这部分男性，对于性暴力又绝大多数是崇尚的。
可她这是第一次办理情况如此惨烈的案子，尸体上大大小小的痕迹遍布全身，死者的胸部还被割掉一半。
刚才她甚至都不敢细看。
至于下半身，明显带着强烈的伤痕痕迹。
乐宁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走了出去。
她没有遮盖的意思。
不管如何，都不能破坏现场，必须等到法医到场，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问题让任何证据消失或者出现问题。
另一边，纪博文已经找完了一间房间。
乐宁出来时，他也正好走出来，冲她摇了摇头。
还剩下最后一间屋子。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蓝色梦幻的装修，头顶的灯都是月亮形状的黄色吸顶灯。
房间的窗帘拉上，乐宁两人看了看，没有开灯而是选择掏出手电筒走进去。
直到此刻，乐宁和纪博文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希望这个家还有一个幸存者。
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幸运，床上淡蓝色的床品上出现刺目的暗红色。
这让两人预感不好。
乐宁犹豫后走上前，伸出手捏住被子的一角，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缓缓掀开了被子。
一张布满尸斑五岁男孩的脸出现在面前。
他躺在被子下面，一双眼睛安静地闭着，忽略掉身上的尸斑和血迹，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两人初步判断依旧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乐宁嘴唇抖了抖。
现在可以定论了，这是一起灭门案。
直到走出门，乐宁和纪博文都没有缓过来。
这个案子实在是惨绝人寰。
尤其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见，对心灵的冲击可想而知。
哪怕他们也算身经百战，经历过公交车爆炸案那种惨烈案件的刑警。
看夫妻俩身上的痕迹，在生前没少遭遇到凶手冷酷折磨。就连五岁的孩子，也毫不犹豫杀死，可见下手之狠辣。
两人对视一眼，想讨论什么一时之间都说不出口。
这时，一声极其行为的开门声出现在两人耳朵里。
乐宁循声望过去。
是华佳佳。
她从自家的门缝探出头来，眼睛带着抑制不住的惶恐说：“他们、他们怎……怎么样了……”
她语气里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恐惧，既是为隔壁可能的遭遇难过，也为隔壁发生了命案感到害怕。
不过她还是期望是自己想错了。
哪怕这是不可能的事。
乐宁看着她，打量这个“报警”让他们来这里的人。
一般来说按照刑事案件怀疑论，这位邻居也在嫌疑人之列。
不过现场杀人的人明显是男性，而且面前的人也没有作案动机。
想了想，她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华佳佳眼眶一红，眼泪迅速掉下来。
“都……都死了……”她嘴唇抖动着，有种如坠梦中的恍惚感说。
乐宁没有再回答。
关于现场的具体情况她不能说，只能这样回答。
因为即使面前的人看起来没有嫌疑，过后也是要询问一番口供的，说清楚对她来说没有好处。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关门声，乐宁看了一眼。
工作量+1。
法医和痕检来得非常快，乐宁他们在门口站了一分多钟，正准备先盘问一番情况，他们就提着各自的勘查箱走上来。
看见乐宁，熟稔地打了招呼，然后开始穿戴。
穿戴的期间，瞬间询问房间内的情景。
乐宁和纪博文简单说了一下屋内的情况，随即看向跟着赶来江启还有其他人。
她和江启他们点点头，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