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集团对周氏的反击战，以其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精准狠辣的程度，震动了整个沪上商界。庆功宴设在“云顶”会所最奢华的宴会厅，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胜利的香槟气息和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
楚南栀穿着一身雾霾蓝的流光长裙，懒洋洋地坐在主位沙发区，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醺般的浅笑，应付着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人群，手里端着的香槟杯，液面却几乎没怎么下降。
郑煦言就坐在她身边。
他依旧是全场的焦点，沉稳地应对着各路董事、合作伙伴的敬酒和恭维。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今天似乎格外“护食”。
任何试图向楚南栀举杯的人，都会被他不动声色地拦下。
“李总，南栀不胜酒力，这杯我代她。”
“王董，她今日受了惊吓，医生嘱咐不宜饮酒，心意领了。”
“赵总，我太太的酒，我来喝。”
他理由充分，态度自然，将一杯杯原本该递向楚南栀的酒，尽数挡下，仰头饮尽。动作流畅，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
楚南栀乐得清闲，配合地扮演着“不胜酒力”和“需要休养”的角色，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庇护。她甚至在他又一次替她挡下一杯烈性威士忌后，轻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脑袋一歪，看似无意地，缓缓靠在了他坚实的肩膀上。
郑煦言正在与一位海外投资人交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
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很轻，带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清香，混合着一丝清甜的果酒气息（她之前浅尝辄止的那一口），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的鼻尖。她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递过来，像一小簇安静的火焰，熨帖在他肩头。
他能感觉到她呼吸的轻微起伏，长长的睫毛偶尔会扫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尖发痒的触感。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没有推开她，甚至没有侧头看她，只是继续着与投资人的对话，只是那低沉的声音，在不经意间，又放缓放柔了几个度，仿佛怕惊扰了肩头的这份“沉睡”。
周围有人投来了然或暧昧的目光，郑煦言恍若未觉，只是那原本冷硬的侧脸线条，在璀璨的水晶灯下，似乎悄然柔和了几分。
楚南栀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身体最初的僵硬和随后的放松，听着他为了不吵醒她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一个得逞的、小狐狸般的弧度。
嗯，这“人肉靠垫”，温度适中，硬度合适，非常靠谱。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渐散。
郑煦言低头，看着依旧“睡”得香甜的楚南栀，轻声对林恪吩咐了几句。然后，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沙发上打横抱起。
楚南栀配合地嘤咛一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继续“沉睡”。她的手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锁骨处。
郑煦言抱着她，稳步穿过渐渐空旷的宴会厅，无视了身后零星传来的、带着笑意的窃窃私语。他走得极稳，仿佛怀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他没有选择坐车，而是示意司机慢慢跟在后面。初秋的夜风带着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意。沪上的夜景在身后璀璨流淌，他却只是低着头，看着怀里女人恬静的“睡颜”，一步步，朝着不远处那栋亮着温暖灯光的顶层公寓走去。
这段路并不长，但他走得很慢。
趴在他宽阔背上的楚南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稳健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蛊惑力。
就在她几乎要真的在他安稳的步伐中睡去时，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而模糊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和一种近乎呢喃的、不确定的试探，轻轻融进了夜色里：
“背你回家……”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比顾轻舟那家伙……靠谱吧？”
楚南栀的睫毛在黑暗中轻轻颤动了一下。
原来……还在介意这个？这醋吃得，还真是……旷日持久。
一股恶作剧的念头涌上心头。她依旧闭着眼，假装无意识的呓语，柔软的唇瓣却精准地凑近他近在咫尺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如同羽毛般扫过他那片敏感的皮肤，然后用一种带着睡意、含混不清，却又足够让他听清每一个字的语调，轻轻“咬”了他的耳朵一下：
“一般般吧……郑总。”
“……”
郑煦言脚步猛地一顿！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间，轰然冲上了头顶！尤其是那只被她气息和软语“袭击”过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通红，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清冷的月光下无所遁形！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唇瓣擦过时那柔软微凉的触感，以及那带着椰奶甜香的气息……
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感，从耳尖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心脏骤停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南栀说完，便心满意足地重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仿佛刚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只是她梦中的呓语。
只是那偷偷上扬、再也压不下的嘴角，出卖了她。
夜风吹拂，带着都市的喧嚣与暧昧。
郑煦言顶着一只通红的耳朵，抱着这个“一般般”评价了他、还敢“咬”他耳朵的女人，在原地僵立了好几秒，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重新迈开脚步。
步伐，似乎比刚才更快了一些，也更乱了一些。
而趴在他背上的“罪魁祸首”，则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的演技和临场发挥，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嗯，今晚的月色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