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的火苗晃了两下，泡面渣还卡在江无涯的牙缝里。他把最后一口干面咽下去，背上昏迷的泡面猴，手指刚碰到通风管锈皮，头顶的楼梯铁门就“咔”地锁死了。
童童从墙角爬出来，手里攥着半截蚂蚁窝。
“饲主，蚂蚁说这边没毒气。”她声音压得很低，“通风管能通到下面。”
江无涯看了眼背后死路，又看眼前黑乎乎的管道口。他没说话，把工具包往上提了提，一猫腰钻了进去。
管道窄得只能爬行，铁皮被铁皮猪早前啃过，边缘毛刺扎人。童童在前面带路，小手扒着锈缝往前挪。江无涯背着泡面猴，膝盖磨在铁皮上沙沙响。
爬了十分钟，下方传来轻微震动。
“停。”江无涯低声说。
童童立刻不动。
他们听见头顶正上方有“滴——滴——”的电子音，和楼梯口那个节奏一样。
“是陷阱。”江无涯摸出一颗螺丝钉，轻轻往前一扔。
叮当一声，螺丝钉滚进管道深处。
三秒后，前方墙壁猛地喷出一股灰雾，持续五秒才停。
“生物感应，踩重了就放麻药。”江无涯冷笑，“还挺会省电。”
童童回头看他：“现在咋办？”
江无涯从塑料袋里掏出最后三包泡面，撕开包装，全撒在前方铁皮上。
“等老鼠。”
话音刚落，管道拐角处窸窸窣窣，一群拳头大的变异鼠闻味而来，争抢泡面渣。
它们一踏过触发区，灰雾再次喷出。
等雾散了，老鼠晕倒一片，但也有几只逃过去的。
江无涯立刻动身：“快走，趁空窗期！”
两人顺着鼠群踩过的路线快速前进，终于抵达尽头。通风口下方是个废弃设备间，铁皮猪已经在底下挖好洞，露出半个脑袋。
江无涯跳下去，刚落地，铁皮猪用獠牙轻轻顶了他一下，示意安全。
主实验厅就在隔壁。
江无涯贴墙前行，透过门缝往里看。
大厅中央摆着十二个透明舱，每个里面都躺着一个孩子。他们穿着白色病号服，身上连着管线，眼睛闭着，胸口微弱起伏。
舱外一圈休眠丧尸站着，像雕像。江无涯注意到，其中一只丧尸的手表显示心跳数值：79。
再高一点，就会醒。
“不能大声。”江无涯对童童说，“也不能跑。”
童童点头，从腰间取下弹弓。
铁皮猪趴在地上，背部磁盾缓缓展开，形成一层隔音金属壳，把三人罩住。
江无涯掏出纸鹤，写了个字：“救”。
纸鹤飞出去，在空中盘旋一圈，确认没有活动摄像头。
童童眯眼观察那些维生舱，发现每个舱顶都有个红灯，应该是锁定信号。
“我能打灭它。”她说。
江无涯摇头：“万一系统报警呢？”
“那就让它以为是停电。”童童咬牙，“我数三个数，你准备好接人。”
江无涯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小孩比很多大人都靠谱。
“上。”
童童拉开弹弓，钢珠瞄准最远的那个红灯。
“一。”
铁皮猪肌肉绷紧。
“二。”
江无涯握紧螺丝刀。
“三！”
啪！
钢珠击中红灯，火花一闪。
那台维生舱“嘀”了一声，舱门自动弹开一条缝。
紧接着，其他十一台也陆续响应故障协议，全部解锁。
江无涯冲上去，一把推开第一扇门。孩子蜷缩在里面，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但没醒。
他抱起孩子，交给童童。
童童背起人，转身就往铁皮猪方向撤。
江无涯继续砸舱门，一个个往外抱。
第十一个刚救出，大厅突然响起警报。
滴——滴——滴——
比之前更快。
休眠丧尸的眼睛同时睁开，头转向活人方向。
江无涯抱起最后一个孩子，狂奔向铁皮猪。
“老铁！开路！”
铁皮猪怒吼一声，后腿蹬地，撞破地板直接从地下冲进大厅。它獠牙横扫，一头撞碎隔离墙，玻璃渣四溅。
十二个孩子全被安置在铁皮猪背上，它的脂肪层自动升温，像一张暖床。
江无涯站在最前面，螺丝刀指着门口。
“走不了正门。”他说，“那边全是丧尸。”
童童抱着最小的女孩，手指发抖但没松开。
“饲主……他们不说话。”
江无涯蹲下来，脱下油污制服，盖在最冷的那个孩子身上。
“不怕。”他说，“咱们不是逃，是搬家。我那儿有鸡，有菜园，还能吃泡面。你们想吃啥口味，我给你们囤。”
没人回应。
他又看向童童：“你说点啥。”
童童低头，看着手里烧焦的地图残片，轻声说：“我会看蚂蚁搬家。它们从不丢下同伴。”
她牵起旁边女孩的手。
女孩手指冰凉，慢慢回握了一下。
江无涯刚要说话，耳边突然响起系统提示：
【道德声望+1】
【庇护协议已激活：每守护一名无辜者，灵契兽防御力提升5%】
他愣住。
这不是物资结算，也不是战斗奖励。
这是第一次，系统因为“救人”而升级。
铁皮猪的皮肤泛起金属光泽，獠牙更粗了一圈。
江无涯摸了摸它的背：“干得漂亮。”
警报还在响，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不能久留。”江无涯站起身，“得找出口。”
他打开耳机：“老陈，听得见吗？”
“听得见！”陈卫生声音急促，“b3东侧走廊塌了，西边有备用电梯，但电力不稳定，最多撑三十秒！”
“明白。”
江无涯看向铁皮猪：“你能扛多久？”
铁皮猪用鼻子拱了他一下，意思是：只要你不倒，我就不会停。
童童已经爬上猪背，把地图摊开，对照通风口位置。
“这边。”她指了个方向，“爬过去要五分钟，但能绕开主路。”
江无涯点头：“出发。”
一行人沿侧道移动，铁皮猪走在最外侧，挡在孩子们和黑暗之间。
转过一个弯，前方平台出现裂口，下面是深坑。
备用电梯就在对面，门开着，灯忽明忽暗。
“跳不过去。”江无涯皱眉。
铁皮猪突然低头，用獠牙撬起一块金属板，甩到裂缝上。
哐当一声，搭成简易桥。
江无涯先过，测试承重。
金属板晃了晃，但没断。
“一个一个来，别跑。”
童童背着孩子，小心翼翼走过。
第十个孩子刚踏上桥，电梯里的灯突然熄灭。
“快！”江无涯喊。
第十一、十二个孩子连滚带爬冲过去。
所有人安全抵达。
江无涯最后过桥，金属板在他脚下发出吱呀声。
他刚跳上平台，身后整块结构塌陷，掉进深渊。
电梯门开始关闭。
江无涯冲过去，伸手挡住光感器。
门又开了。
他回头清点人数。
十二个孩子都在，缩在角落，互相依偎。
童童坐在铁皮猪背上，手里紧握地图，眼睛盯着电梯顶部通风口。
铁皮猪趴在地上，獠牙沾着玻璃屑，耳朵不停转动，听着远处动静。
江无涯按下电梯按钮。
数字显示：-4
他不知道下面还有什么。
但他知道，这一趟，必须把他们都带回去。
电梯开始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