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京城南宫府内,南宫璃立于窗前,手中握着一封刚拆开的密信,指尖微微收紧。她目光沉静,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凝重——
赫连轩已接旨返京,而京城之中,关于他“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的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有朝臣在御前奏本,称其私调军粮、擅动兵权,意图动摇圣心。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落座,铺开一卷素笺,提笔蘸墨。
“陛下亲启:
臣南宫璃,叩首再拜。
近日坊间流言四起,皆指赫连世子赫连轩有异志,然臣亲历战场,深知其人忠勇无双,战功赫赫,岂容宵小妄议?
臣愿以性命担保,赫连轩绝无二心。其所行所为,皆为国为民,非为私利……”
笔锋稳健,字字铿锵,她将赫连轩率军破敌、夜袭敌营、活捉神秘组织成员等事迹一一详述,并提及他在战场上如何以智取胜、以勇断后,更强调其对朝廷之忠诚从未动摇。
写至末尾,她略顿笔锋,眸中掠过一抹柔意,轻声道:“若陛下不信,可问捷报、可查军令、可验俘虏供词。”
落款处,她郑重写下“南宫璃”三字,笔力沉稳,似有千钧之重。
书信封好后,她唤来一名贴身侍从,低声道:“你扮作御膳房的小吏,务必今夜将此信送入皇宫,交到张公公手中。”
那名侍从神色肃然,接过书信,躬身领命。
南宫璃又取出幻影时空镜,轻抚镜面,映照出一条隐秘入宫路线。她指着其中一处道:“午时三刻,东侧角门守卫换岗,此处最为薄弱。你沿廊下走,切莫引人注意。”
侍从点头,悄然退下。
待他离去,南宫璃站在书房中央,望着窗外天色渐亮,心中思绪万千。
她知道,这一封信,或许无法立刻洗清赫连轩的嫌疑,但她必须做点什么。不是为了家族联姻,也不是为了暗影阁的任务,而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却会在深夜独自擦拭战甲的男人,从来不是叛徒。
她是他的女人,也是他的战友。
——
夜幕降临,皇宫深处灯火如星。
乾清殿内,皇帝端坐龙椅之上,手中正是南宫璃的亲笔书信。烛火摇曳,映得他面色深沉难测。
张公公立于一旁,低声禀报:“陛下,南宫璃姑娘所呈之信,与先前染坊所得密信一同送入内廷誊抄备案,三名大臣已阅。”
皇帝缓缓点头,目光落在信纸上那句“若陛下不信,可问捷报、可查军令、可验俘虏供词”,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他将信纸放下,抬眼看向张公公:“你说,这女子,可信否?”
张公公躬身答道:“南宫家嫡女,江湖奇才,曾助赫连世子多次脱困,亦曾在战场上救下数名将领性命。其言虽偏,却未必无据。”
皇帝沉吟片刻,忽而起身,缓步走到案前,抽出一份前线捷报翻阅。
赫连轩破敌营、擒敌将、缴获蛇形令牌、审讯俘虏等事一一列明,与南宫璃所述几乎完全吻合。
他眉头稍松,却又紧蹙。
“她说赫连轩忠义,可朕记得,他曾在北疆擅自调动五千骑兵,未报兵部,也未请圣裁。”
张公公不敢言语,只静静站着。
皇帝忽然冷笑一声:“一个能瞒过兵部的人,怎会甘心只做忠臣?”
他正欲合上捷报,却瞥见书信末尾,那“南宫璃”三字签名端正有力,笔势凌厉,却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倔强。
他目光微敛,低声喃喃:“这丫头……倒是个有意思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内侍匆匆入殿,跪地禀报:“启禀陛下,三位大臣已阅书信副本,意见不一。”
皇帝抬手示意继续。
“兵部尚书认为赫连轩确有可疑之处,需严加审查;礼部侍郎则认为南宫璃所言属实,应召其入京细问;而刑部左侍郎……指出书信中有处笔误,疑为伪造。”
皇帝闻言,目光微冷:“哦?哪处笔误?”
内侍答道:“‘赫连轩于七月廿三日率军夜袭敌营’一句,原捷报上日期为‘七月廿六日’。”
皇帝皱眉,再次翻开书信副本,果然发现该处笔误。
他眯起眼睛,缓缓道:“南宫璃亲自所写,怎会犯此错误?”
张公公小心翼翼地道:“或许是誊抄之人疏忽所致。”
皇帝未置可否,只是将两份文书并排放在案上,良久未语。
——
与此同时,南宫璃正在府中练功。
月光洒落庭院,她的身影在竹林间穿梭如风,衣袂翻飞间,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
忽然,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方。
京城的风,似乎变得沉重了些。
她轻轻一笑,低声自语:“赫连轩,我已为你尽力。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走入屋内,烛火摇曳,照亮了案头那枚南宫家特制笺纸的一角,背面印着一朵银线绣成的梅花徽记,在幽暗中泛着淡淡的光。
——
次日清晨,御前早朝。
皇帝高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缓缓开口:“昨夜,朕收到一封来自南宫璃的书信。”
满朝哗然。
“南宫璃?”有大臣惊呼,“她竟敢替赫连轩辩解?”
“陛下,不可轻信妇人之言!”另一人立即站出反驳。
皇帝却不怒反笑,语气平静:“妇人之言?你们可知,她在战场上救下的,不止是赫连轩,还有你们口中那些忠臣良将。”
众人哑口无言。
皇帝站起身,负手而立,声音低沉却坚定:“赫连轩,朕要亲自问他。”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传旨,命其进京述职,不得延误。”
朝堂之上,有人欣喜,有人忧虑,有人沉默。
而在千里之外的边关大营中,赫连轩正披甲整装,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战意未减,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南宫璃……”
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随即翻身上马,策马扬尘,直奔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