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当李亚楠心口那对并蒂麦穗印记骤然发烫时,她正掐着郑俊硕的后颈往麦垛里按。男人刚扒开她衣领想偷个吻,就被异象烫得指尖一颤:怎会提前三月浮现?!
李亚楠低头,只见双穗印记如同活物般震颤,每一次脉动都抽得她神魂嗡鸣——这根本不是孕兆,而是严丝合缝合拢的神力枷锁!
你往我身上打了契印?枯荣剑瞬间抵上他眉心。
郑俊硕的金瞳裂开一丝罕见的惊乱:是夫妻同心结!当年你我道则交融时自然……
话未说完,苍穹轰然洞开!
九头骨龙拉着的幽冥玉辇撞碎云层,领头使者捧着燃烧黑焰的贺帖狂笑:贺喜道主身怀天命第九——
玉辇被一道锄影劈成了漫天骨渣!
郑俊硕单手揽住李亚楠后退,锄尖划过地面溅起万丈金墙。怀中女子突然闷哼一声,心口印记金芒暴涨,数条无形麦索刺入虚空——竟瞬间缠住了远在万里的阿蛮的脚踝!
娘亲?!阿蛮啃到一半的麒麟角砸落轮回井。
锁链另一端,李亚楠瞳孔裂出青金色碎光:她反手震开郑俊硕,剑气劈向自己心口印记,这玩意儿在吞噬孩子神核!
烙印处火星四溅,却连道白痕都未留下。郑俊硕猛地扣住她手腕,掌心麦芒亮如烈日:不是胎种……是诅咒!
他眼底炸开滔天血浪——当年混沌海畔有粒麦种被血色藤蔓缠过!
轮回井底,墨水胎的尖叫掀翻了黄泉路。
阿蛮蜷缩在混乱的鬼潮中,脚踝被金索勒出骨裂声。无数阴差狞笑着扑向她身后:抓住那个卖禁书的小崽子!
哗啦啦!
成捆的竹简从阿蛮撕裂的袖袋里滚落,最上面那卷封面赫然烫着金漆大字:《我爹我娘的二三事·最新章:娘亲肚里有第九亩田啦!》
提着锁魂链的鬼判官刚要抓向竹简,巨大的锄头虚影轰穿地壳!
郑俊硕踏碎十八层轮回壁垒落下,左臂紧紧抱着双目紧闭的李亚楠,右手锄尖往井底重重一顿——数以万计的阴差如麦秆般拦腰折断!
爹爹!阿蛮哭喊着撞进父亲怀里,麦藤在剥我的骨头!
郑俊硕看向女儿苍白的小脸,忽然抬手刺入自己胸膛!
金血迸溅间,三枚璀璨的神核碎片被他生生剜出,一枚塞进阿蛮口中,一枚拍进李亚楠心口印记,最后一枚——
碎片炸成金粉笼罩母女的刹那,阿蛮脚踝金索应声崩断!
轮回井壁簌簌裂开血纹,某个沙哑的嗓音从深渊传来:你竟舍得为他俩碎尽最后三块护心神核…
郑俊硕抹去唇边的血,锄尖指向黑暗深处:滚出来,兆丰殿的寄魂虫!
阿蛮突然寒毛倒竖——鬼判官手里的竹简封皮下,那摊溅染的墨汁正无声凝成九头蛇图腾!
李亚楠在啃噬声里苏醒。
睁眼就看见郑俊硕撑开屏障挡在前方,臂骨被密集的墨色藤蔓扎穿。阿蛮在父亲掩护下疯狂撕扯着母亲心口的金锁链,嘴里发出幼兽护食般的呜咽:吐出来!把我爹爹的神核吐出来!
金印纹丝不动,反倒吸引着墨色藤蔓缠绕而上——
别碰!郑俊硕翻腕震开女儿。
藤蔓趁机缠上他脖颈,竟开始抽取李亚楠心口的并蒂印记能量!李亚楠肋骨剧痛,却在这一刻捕捉到藤蔓里冰冷的意念——她看见了九万年前混沌海岸:
红衣老妪高举青铜镰刀割断了最饱满的麦穗,染血的茎蒂滚落泥土,被一只纯金锄头匆匆掩埋……
幽冥血祭术……她咳着金沫指向鬼判官,那家伙是镰刀化形!
郑俊硕瞳孔骤缩!
锄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他掌心生长出的赤金色麦秆——一截缠住李亚楠腰身,一截化作利刃劈向鬼判官!
爆炸的气浪中,鬼判官假皮崩裂,露出半张由腐烂麦穗组成的脸,手中镰刀狠狠勾向阿蛮:贱种,当年没割干净你们!
刀锋未至,李亚楠已翻身挡在女儿身前!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里,镰刀被硬生生顶偏——是郑俊硕右臂瞬间麦秆化,黝黑的麦粒代替血肉摩擦出火星!他左掌却稳稳托住妻子后心,将自己最后的神力灌入她心口印记:凝神,召回所有孩子!
她心口滚烫,灵魂仿佛沉入一片麦浪翻滚的道海——
正把玄天宗战船当核桃踩的焚魔胎突然消失;
骑着凤凰偷仙蛋的心窍胎一头栽进麦田;
六个孩子如流星砸落轮回井底!
镰刀老鬼发出狂喜的尖啸:正好一窝端——
七个孩子的混沌之力却在此时连成星图,轰然撞进李亚楠的心口印记!
滋……啦啦!
轮回井成了沸腾的油锅。
李亚楠跪坐在暴走的金光中心,七个孩子化作光链缠绕着她,郑俊硕的血沿着光链滋养着母子八人。她心口的并蒂穗印疯狂啃噬着神血,断裂的金枷锁却在暴涨——
不够。郑俊硕哑声喘息,单手撕开自己脊椎,再加三滴心头……
麦壳胎突然滚到镰刀老鬼脚边!
小丫头浑身炸开尖刺麦芒,用奶音喊着羞耻的招式名:饿!虎!扑!!
老鬼被金灿灿的麦粉糊了满脸,操纵的墨藤阵列顿时溃散!
好机会!心窍胎的七枚晶体射出虹桥。
阿蛮的牙齿却在此刻崩断——她叼住了母亲心口最后一根金锁链!殷红的童血浸在麦穗徽记上,藤蔓触须般刺入李亚楠胸腔的神核碎片!
松开!郑俊硕劈手欲斩,眼角余光却瞥见妻子眼中溢出的青金色碎光!
锁链离体的瞬间,李亚楠一把握住女儿染血的断齿。身下翻起滔天麦浪,枯萎的印记盘旋生长成参天青莲,七瓣花叶簌簌裂响——每片花叶里都蜷缩着一个沉睡的婴儿虚影!
原来如此……郑俊硕苦笑。
幽冥镰刀的锋芒突然刺到莲心——
叮!
镰刃被枯荣剑挡开,七朵莲花瓣里七个宝宝同时睁眼!
黄昏,神国麦场寂静得诡异。
郑俊硕单膝跪在麦浪里,脚畔躺着被麦穗裹成粽子的镰刀老鬼。阿蛮含着他重新凝出的白玉乳牙,蹲在妖魔身上练习刻字。
全家最硬的牙口,怎么会崩?李亚楠指尖拂过女儿红肿的牙龈。
正给小八喂麦糊的郑俊硕动作一滞。
阿蛮口齿漏风:咬锁链时听见咯噔一声……像硌到小石子儿!
男人袖中的应龙清涎罐突然跌落!
李亚楠一挑眉:再装傻试试?
郑俊硕攥着黏糊的麦羹蹲到女儿面前:张嘴。
金芒流转间,阿蛮牙床深处浮出芝麻大的黑点——竟是一枚干枯的血色麦壳!
心窍胎突然捣碎寒潭灵珠:和幽冥贺礼上的污渍同源!
李亚楠倏然抬眼。麦壳化灰的瞬间,郑俊硕的锄柄自动显出一条血缝——正是当年他掩埋染血麦穗时被污蚀的位置!
我知道兆丰殿的主人是谁了……郑俊硕的灰发在晚风中骤然转黑,当年被我一锄头敲死的混沌妖魔——
它把残念种在了镰刀上。
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兆丰殿车辇碾过天际。使者向郑俊硕掷来染血的断镰:
老爷说了,这寿礼您不收……
他就亲自给第九位少主刻满月印。
麦穗堆里,小八吮着沾血的镰刃,咯咯笑出两个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