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今早京城戒严了!
可不是,我出城时被查了三遍!
王潇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傍晚时分几支商队凑到一处,在平坦的河滩安营扎寨。
篝火旁,王潇毫不客气地抱着根烤羊腿大快朵颐,还不时仰头灌上一口烈酒。
这粗犷的做派,任谁也看不出丝毫天子威仪。
这位兄弟好胃口啊!旁边有个络腮胡汉子笑道。
王潇抹了把嘴上的油,故意大着舌头道:赶了一天路,饿坏了!
众人哄笑起来。
很快,话题就转到了京城的异动上。
你们发现没有,今日出城时,守卫多了好几倍!一个瘦高个神秘兮兮地说。
我听说是宫里出了盗贼!另一个人压低声音。
王潇装作惊讶的样子:好家伙,谁这么大胆子,竟然偷到宫里去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猜测着,却没人注意到,说这话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夜渐深,篝火渐熄。
王潇靠在马车旁望着满天星斗,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青州,谢昭宁......
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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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近半时,大乾王朝的真实面貌便如剥去华美外衣的朽木,赤裸裸地展现在王潇眼前。
官道两旁的农田荒芜大半,杂草丛生处偶尔可见几株瘦弱的麦穗在风中颤抖。
远处村庄的土墙大多坍塌,几缕炊烟稀稀拉拉地升起,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呼吸。
车厢内的王潇望着这一切,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之前在系统空间内看过介绍,却没想到现实竟如此残酷。
小兄弟这是第一次离京?
赵老四驱马靠近,黝黑的脸上刻满风霜的痕迹,京城十里繁华地,出了城门便是两个世界。
王潇点点头,时代的尘埃落在普通人身上,便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去年大旱,今年春汛又冲毁了庄稼。
赵老四叹了口气,朝廷不但不减赋税,反而加征剿匪饷。这些田地要么是主人饿死了,要么是交不起税逃荒去了。
正说话间,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商队护卫迅速抽出兵器,将十几辆装满丝绸瓷器的货车围在中央。
王潇心头一紧,手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别紧张,只是流民。
赵老四摆摆手,但眼神却警惕地扫视四周。
果然,从路旁沟渠中爬出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有老人、妇女,还有几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
他们跪在路边伸出枯枝般的手臂,口中喃喃哀求着食物。
行行好,老爷们赏口吃的吧...
王潇虽经常任务为重心若磐石,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并不介意做些善事。
正要解下腰间干粮袋,却被赵老四一把劝住。
公子心善是好事,但.....一旦开了这个头,后面会有更多流民围上来。我们带的粮食只够自己吃,若被抢了,这荒郊野外的.....
王潇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眼睛大得吓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车厢。
那双眼睛里没有孩童应有的光彩,只有饥饿带来的麻木与绝望。
走吧。
赵老四挥挥手,商队缓缓前行,将哀求声抛在身后。
王潇回头望去,见那些流民仍跪在原地,像是一尊尊泥塑的雕像。
傍晚时分,商队在一处废弃的驿站扎营。
驿站早已破败不堪,只剩几堵残墙勉强挡风,护卫们熟练地生火做饭轮流守夜。
今晚得加倍小心。
赵老四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这一带最近有黑山狼出没,专劫过往商队。
黑山狼?王潇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一伙流民聚成的土匪,据说头领还是个退伍的老兵。
说着,赵老四啐了一口,什么退伍,八成是逃兵。这年头,当兵的和当匪的就差一身皮。
夜深人静,王潇躺在简陋的铺盖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驿站残破的屋顶缝隙中,能看到几颗黯淡的星星。
他想起了原身寝宫中温暖的床榻,想起了奉天殿中那些谈论太平盛世的奏折,想起了朝堂上大臣们为赋税数额争论不休的场景。
那些老不死的,可曾亲眼见过这些田地,这些百姓?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土匪来了!护卫起来!
王潇一个激灵跳起来,抓起匕首冲出帐篷。
月光下,数十个黑影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手中兵器在冷光中闪烁。
商队护卫已经组成防线,但人数明显处于劣势。
保护货物!赵老四大吼一声,抄起一把朴刀站在最前面。
厮杀很快开始,刀剑碰撞声、惨叫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王潇紧握匕首四下打量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突破防线,挥舞着砍刀扑来。
他很轻松地侧身避过,反手一剑刺入对方肩膀,土匪嚎叫一声砍刀落地。
小心后面!一名护卫大喊。
王潇急忙转身,却见另一个土匪已举刀劈下。
正欲欺身上前时,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土匪咽喉。
那人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顺着箭矢来向望去,王潇看见驿站残墙上立着一道身影。
月光勾勒出那人修长的轮廓,手中长弓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青州军的人!土匪中有人惊呼,撤!快撤!
袭击者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十几具尸体和受伤呻吟的同伙,商队这边也有三人负伤,所幸无人死亡。
那神秘弓箭手轻盈地跳下墙头,走近火堆光亮处。
“青州军?难不成是谢昭宁手下?”
王潇放眼望去,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身粗布衣衫,腰间别着短刀,背后箭囊中只剩两支箭。
多谢女侠相救。赵老四上前抱拳,不知...
路过而已。女子打断他,声音很是清冷。
“黑山狼最近在这一带很活跃,你们最好天亮就赶路。
说着,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那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两泓深潭,平静下暗藏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