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三岛伏田这老小子嘴硬得很!”李云霄揪着一个日军俘虏的衣领,把他搡到曹兴国面前,俘虏的军靴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浅痕,“从昨天绑到现在,除了‘八嘎’就是‘死啦死啦的’,水米不进,跟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
曹兴国正用一块碎镜片打磨刺刀,刀刃在晨光下闪着寒光。他抬眼打量着三岛伏田——这矮胖的少佐被反绑在木桩上,军帽歪在一边,脸上还留着谷天贺枪托砸出的淤青,眼神却依旧透着嚣张。“三岛少佐,”曹兴国用日语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你是想痛痛快快说,还是让我们帮你说?”
三岛伏田梗着脖子,唾沫星子喷了老远:“你们这些土八路,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情报!我是大日本皇军的少佐,宁死不降!”
谷天贺在一旁听得火起,链锤在手里转得呼呼响:“团长,别跟他废话!给他尝尝‘辣椒水灌鼻子’的滋味,保管他哭着喊着全招了!”
曹兴国摆了摆手,示意谷天贺退后。他走到三岛面前,用刺刀挑开他的衣领,露出里面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抱着个孩子,笑得眉眼弯弯。“这是你的妻子和女儿?”曹兴国用刺刀轻轻点了点照片,“她们在东京,对吗?”
三岛伏田的眼神猛地一颤,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依旧嘴硬:“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审讯室设在一间废弃的猎人小屋,四面漏风,只有一盏油灯摇曳。 曹兴国让战士给三岛松了松绑,递过去一块窝头和一碗热水:“先吃点东西。你我都是军人,没必要用折磨人的手段。但你要想清楚,你的顽固,只会让更多日本士兵和百姓卷入这场无谓的战争。”
三岛盯着窝头,肚子“咕噜”响了一声——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犹豫片刻,他终于伸手接过,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热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在下巴上凝成水珠。
“你们的‘慰问团’,不止是送物资吧?”曹兴国蹲在他对面,油灯的光在两人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三岛少佐在关东军情报部待过三年,这次来呼兰,是为了核查云凌斋寨的‘战果’,顺便摸清我们的动向,对吗?”
三岛的动作猛地僵住,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这些情报,连本多五郎都未必清楚。
曹兴国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你女儿今年七岁,在东京上小学,最喜欢吃樱花糕。你妻子身体不好,有哮喘病,冬天不能见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金宪章从县城邮局查到的三岛家信摘要,“这些,我们都知道。”
三岛伏田的手开始发抖,窝头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沾满尘土。他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很简单。”曹兴国捡起地上的窝头,吹了吹上面的土,重新递给他,“告诉我们,关东军给呼兰增派了多少兵力?下一批物资什么时候到?本多五郎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三岛沉默了很久,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想起出发前,女儿把一块樱花糕塞到他口袋里,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早点回来”;想起妻子在车站给他整理衣领,眼里含着泪却强装笑脸。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心上,比任何酷刑都让他难受。
“我可以说,”三岛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绝望,“但你们要保证,战后……让我回家。”
曹兴国点头:“只要你说的是实话,并且以后不再参与对华战争,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这是八路军的承诺。”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三岛伏田断断续续地交代了所有情报。 他说关东军计划给呼兰增派一个混成旅团,由少将津田角荣指挥,三天后抵达;下一批物资除了军火,还有一批化学武器,藏在省城的秘密仓库;本多五郎正计划联合周边县城的日军,对西虎口进行合围,时间定在七天后。
“化学武器?”谷天贺听到这里,一拳砸在桌子上,木桌顿时裂开一道缝,“狗日的鬼子,竟敢用这阴损玩意儿!”
曹兴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让申淮安把三岛的话一一记录在案,每一条都让三岛按了手印。“这些情报,你敢保证是真的?”
三岛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女儿还在等我,我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审讯结束后,战士们把三岛押回地窖关押,派专人看守。 曹兴国拿着供词,立刻召集三个营长开会。“情况比咱们想的严重。”他把供词拍在桌上,“津田角荣的混成旅团装备精良,还有化学武器,硬拼肯定不行。”
李云霄指着地图上的要道:“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在津田角荣的必经之路设伏,打掉他的先头部队?”
“不行。”曹兴国摇头,“混成旅团有装甲车和骑兵,咱们的火力挡不住。”他沉思片刻,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我倒有个主意——让三岛给本多发报,说西虎口的位置已经查清,请求他提前合围,咱们趁机吃掉本多的部队,再转头对付津田角荣。”
谷天贺眼睛一亮:“这招‘借刀杀人’高!本多那老小子正急于立功,肯定会上当!”
申淮安补充道:“我再带三营去省城附近转转,想办法把化学武器的消息捅给当地的爱国人士,让他们给鬼子制造点麻烦,拖延松井的行程。”
当天下午,三岛伏田在战士的监视下,给本多五郎发了一封电报。 他用的是日军的加密电码,说“发现八路军主力藏匿于西虎口北侧的黑口崖,兵力约千人,防御薄弱,请求即刻合围,一举歼灭”。
本多五郎收到电报,果然大喜过望,当即下令周边县城的日军向呼兰集结,定于三天后对西虎口发起总攻,连给津田角荣的电报都懒得发——他想独占这份功劳。
西虎口的秘密营地,战士们正在做战斗准备。 李云霄的一营在黑口崖布设了假阵地,插满了红旗,故意让侦察机看到;谷天贺的二营在本多的必经之路埋了连环雷,每颗地雷都用细线连着,一炸就是一片;申淮安的三营则带着迫击炮,埋伏在侧翼的山头上,瞄准了日军的指挥位置。
曹兴国站在山坳口,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有日军的侦察机在盘旋。“本多啊本多,”他低声自语,“这次就让你尝尝,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地窖里,三岛伏田透过气窗,看着外面战士们忙碌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一想到女儿的笑脸,心里就安定了些。看守他的战士递给他一碗热粥:“喝吧,团长说,你也是个可怜人。”
三岛接过粥,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
三天后清晨,本多五郎带着集结的日军,浩浩荡荡地向黑口崖进发。 他坐在装甲车里,哼着军歌,想象着歼灭八路军后,鬼冢信田会给他升多大的官。
西虎口的山头上,曹兴国举起望远镜,看着日军的队伍像长蛇一样钻进埋伏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谷天贺,”他回头道,“准备好你的链锤了吗?”
谷天贺正往重机枪里压子弹,闻言大笑:“早就等不及了!就等团长一声令下,给本多那老小子送终!”
朝阳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即将在西虎口的山林里拉开序幕。
曹兴国放下望远镜,拔出腰间的马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传令各营,”他的声音传遍山坳,“听我命令,准备——”
谷天贺握紧重机枪的枪柄,李云霄举起了手榴弹,申淮安的手指放在迫击炮的引信上,所有战士的目光都聚焦在曹兴国的马刀上。
“开火!”
马刀劈下的瞬间,西虎口的山林里,枪声、爆炸声、呐喊声同时响起,像惊雷般劈开了清晨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