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谢澜兄是怎么一回事,咋完全没注意到咱?”
课室角落里头,四人凑着脑袋在谈话。
“你看他那要睡不睡的样子,方才胡夫子带人进来,我怀疑人是带来了,魂还留在府里头呢!”
欧阳赞调笑道,实在是方才对方自报家门的时候,那整个话都是飘在空中。
认识谢澜的几人都知道,对方往日里头说话可不会这样,现今如此,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眼神是飘散的。
“枉我还期待谢澜兄,一踏进课室见到咱们惊讶的样!”,尉迟巍有些可惜道。
早在谢澜参加入学考核后,他们便知道对方会分到他们课室,不过一直没有同人说。
现在见人仿佛精气被榨干一般,有家室的欧阳赞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其他三人见状,心中明了,顿时似笑非笑!
不过一个课间,再下一节课是另外一位夫子,只可惜谢澜睡迷糊,一时间没记起还有课要上。
等夫子到时,欧阳赞等人再想去喊谢澜起身已是不能。
无奈几人只能朝谢澜扔书。
谢澜身旁的公子哥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喊谢澜。
又或者人就是想要看谢澜笑话?谁知道呢!
这些丢过去的书本并没有能使得谢澜清醒,反而引起了夫子的注意。
课室内的声音在人脚下一步一步向谢澜靠近而逐渐消失。
张夫子走到谢澜桌子跟前,才发现这个学生面生不算,还敢在他的课堂上睡得正香,顿时火冒三丈!
这国子监里头虽说有部分的纨绔子弟,爱惹事生非,但还真没有哪个会跟夫子对着干。
这些纨绔的父辈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再爱惹事的公子哥也怕丢了父辈的脸。
这还是张夫子头一次碰见这样的学生。
戒尺猛地打在桌子上,谢澜惊醒,心都像是要跳出来一般,蹦得厉害。
这还不算,他下意识的起身更为要命。
周身伴随着嘲笑声,谢澜环视一圈之后,视线才定在吹胡子瞪眼的老头身上。
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瘦瘦高高,此时手上捏着戒尺。
显然方才就是这个玩意儿打在桌上发出的声音。
一瞬便明白了发生何事,他竟然在课间小睡的时候,直接睡死了过去,以至于夫子上课的时候还没有醒来。
只觉自己有错的谢澜作揖道:“夫子,真对不住,学生太过困乏,一时不查,忘了已到课时,耽误了夫子上课的时辰。”
谢澜这认错态度是真的没得说,错了便是错了,谢澜也没想找补。
因为这事儿确实是他的错,也是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状态造成的。
“哼!以为认错就成?像你这种借着家里进来的,无所事事,偷奸耍滑,简直败类。”
张夫子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谢澜原先觉着抱歉,还一脸讨好的笑,在张夫子说罢,谢澜收起了笑脸,就连原来低垂着的头颅都抬了起来,弯着的腰板也挺直了起来。
一码归一码,这张夫子开口便是人身攻击,一个睡觉的功夫,变成了自己是败类?
这谢澜可忍不了,自己给对方脸,对方还真把他脸丢在地上踩!
“夫子,您过分了!”
谢澜沉着声,语气不带波澜,但是那双眼却带着危险,让人不寒而栗!
一旁坐在自己座位上围观的学子,一脸期待,同时带着惊讶,这新来的学子直接挑衅张夫子这老古板,也真是大胆。
就是不知道最终是新来的受苦头,还是这张夫子被对方气势吓得作罢?
眼看一场暴风雨在课室内席卷。
角落里头庞尤有些担心,小声同一旁的欧阳赞说道:“你说谢澜兄得罪了张夫子,会不会有什么事?”
欧阳赞此时也难得表情严肃,他摇头,这他也不知道。
这张夫子是个老古板,脾气又大,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只要惹上他,不脱层皮都是轻的。
至于谢澜,他倒是见过对方舌战的画面,不过当时面对的也只是一帮纨绔。
说不担心不太可能,四人不同其他围观的学子那般期待,反倒担忧。
张夫子:“你说什么?”
显然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还真没想到,居然有学生这般忤逆自己。
谢澜很有耐心,他再次开口道:“夫子,学生说您过分了!这睡觉一事确实是学生的错,但一码归一码,老师为人师表,可以对于学生的错误进行训斥,但不应对学生这个人进行人身攻击。”
在张夫子被惊讶到说不出话后,谢澜再接再厉道:“所谓人身攻击就是对学生的人格侮辱,先贤所云: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今日学生犯错,正是需要老师指正,您以辱骂学生本人代为教导,是否因偏见?是否同先贤的因材施教,有教无类所相悖?”
短短两句话,让张夫子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戒尺直接就要往谢澜的头上挥。
谢澜一手直接将戒尺接过,戒尺打在他的左掌心,声音有些响。
张夫子背后惊起冷汗,方才这戒尺要是真打到人脑袋上,那他这国子监博士可能也就真做不下去。
国子监的国子学都是朝中大臣的后辈,这若是不听话,训斥或罚站都成,但真要打,还真是没有先例。
而且还是往人头上打!
忤逆的学生抓住他的戒尺,张夫子一时又有些庆幸,但更多的是对这人胆敢忤逆的气恼。
“夫子,您这是恼羞成怒?”
看着对方脸上颜色变了又变,谢澜可不介意加一把火。
对方都要打自己了,自己难道还得忍着?
他不是大煜土生土长的人,虽然被迫接受这礼教森严的制度,但不代表他一定得依附这个规则,在他这可没有所谓师生尊卑分明,对方说什么都要忍的概念!
“你......你,简直大逆不道,给我出去罚站去!”
张夫子脸色都快被气青了,而且这忤逆的学生还抓着他的戒尺不放,光气势他就比人矮上一大截。
谢澜嘴角勾起,松开了握着的戒尺,张夫子失力,往后踉跄了两步。
在出去前,谢澜掷地有声道:“出去罚站这个学生接受,毕竟是学生有错在先,但对于夫子的偏见,学生不会接受!”
说罢,他手上拿着书,直接出了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