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站在田埂上,心里满是困惑 ——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孙营大队的人这么执着于生儿子,难道生女儿就真的天理难容吗?
她理性地分析:“没有女孩子,人类早就灭绝了,这些人怎么就想不通呢?”
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些参与讨论的婶子们,自己也是女人,却跟着一起轻贱女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否定自己的性别。
想到孙老三家的媳妇,程燕心里更是复杂 —— 她之前见过那个女人,大着肚子还在地里忙活,脸上满是疲惫,却连一句抱怨都不敢有。
“一个人能连生五个女儿吗?这中奖率也太高了吧?” 她忍不住怀疑,可转念一想,又生出几分同情:“就算真的连生五个,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别人轻贱她,她也只会默默忍受,真是悲哀。”
没等她多想,几个婶子的话题就从 “生儿子” 转到了村里的八卦上,甚至聊起了谁家夫妻偷情的事,说得绘声绘色,连细节都毫不避讳。
程燕虽然从小就爱听八卦,混迹 “八卦场” 多年,可听到这些露骨的内容,还是忍不住脸红,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农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大队长的声音:“都愣着干什么?活干完了?”
几个婶子像是按了快进键,瞬间收拾好东西,一溜烟消失在地头。
程燕也赶紧跑回自己的地里,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偷偷往大队长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没被注意到,才拿起锄头赶紧干活,生怕被抓包。
下午下工后,程林和程燕借着 “进山拾柴” 的借口,避开人群,往僻静的山林走去。
一路上,程林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确保没人跟踪;
程燕则在前面带路,很快找到了之前约定的地点 —— 一块不起眼的大石头。
她蹲下身,从石头底下摸出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快速看完后,把纸条塞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写好的纸条,仔细折叠好,塞进石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她又四下查看了一圈,确认没人发现,才和程林一起捡起地上的柴禾。
两人捡了一大捆加一小捆柴,程林背着大捆,程燕背着小捆,路上遇到村民打趣:“程林,你可真疼你妹妹,这么重的柴都自己背!”
程燕立刻笑眯眯地接话:“那是,我哥最疼我了!”
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完美掩盖了刚才的秘密行动。
深夜,屠海和同事悄悄摸进山林,找到了那块大石头,从底下取出了程燕留下的纸条。
纸条虽然不大,上面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屠海拿着手电筒,一字一句仔细阅读,生怕错过任何关键信息。
当看到 “后山破庙” 几个字时,屠海皱起了眉头,转头对同事说:“你不觉得后山破庙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吗?每次村里丢孩子,都有人说往那边丢,可我们去查了好几次,都没发现孩子的踪迹。”
同事挠了挠头,疑惑地说:“会不会是他们记错了?说不定根本没往那边丢。”
“不可能!” 屠海翻了个白眼,语气肯定,“一家说可能是记错,两家、三家都这么传,总不能全错吧?我们没发现孩子,也没找到尸骸,只能说明孩子被人带走了,而且带走的人肯定很熟悉后山的地形。”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总感觉上次在破庙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好像有声音告诉我,只要查透破庙,案子就能有突破性进展。”
说完,他立刻站起身:“走,我们再去破庙排查一遍!”
两人摸黑朝着后山破庙的方向走去,还没靠近,就远远看到破庙方向有火光闪烁。屠海赶紧挥手让同事停下,两人趴在草丛里,死死盯着前方。
只见破庙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二十多个外形狼狈的人,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小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
押送他们的是十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为首的正是孙营大队大队长的儿子。
只听他对着人群吼道:“都老实点!你们都是被买过来的,家人不会来救你们!乖乖配合,还能少吃点苦头!”
屠海的拳头瞬间攥紧,心里怒火中烧,却没有立刻冲出去。
对方人多,而且手里很可能有武器,一旦贸然行动,很容易伤害到人质。
更重要的是,押送者里有孙营大队的人,找大队长求助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们先跟着他们,找机会再动手。” 屠海压低声音对同事说,“现在不清楚他们的目标地,贸然求援也没用,只能先跟踪,看看他们要把人带去哪里。”
两人悄悄跟在队伍后面,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
同一时间,红旗公社第十大队 —— 也就是陆虎家所在的村子,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陆大婶的哭声从陆家院子里传出来,尖锐又悲凉:“儿啊!我的儿啊!哎哟我的儿啊,你这是要了娘的命啊!”
村子里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有人骂骂咧咧地披上衣服走出家门,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便朝着陆家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陆虎家的门口就聚集了不少村民,有人开始拍门:“陆老弟,开门啊!你家这是出啥事了?”
“陆叔,我婶子哭得这么惨,到底怎么了?”
院子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门 “吱呀” 一声被打开,陆父的脸出现在门后 —— 他的脸上布满风霜,眼角挂着两行清泪,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陆老弟,到底咋了?” 村民们急切地追问。
陆父捂着脸,发出呜咽的声音,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蹲在门槛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抹掉脸上的眼泪,声音沙哑地说:“我家陆虎…… 我家陆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