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报国》的热度还在攀升，李红星在《剑影浮生》的戏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年轻导演像是舍不得这棵摇钱树，硬是给林惊羽加了场仙山悟道的戏——云雾缭绕的山巅上，白衣修士望着翻涌的云海，眼神从最初的清冷，慢慢变得温润，最后化作一抹释然的笑。
“咔！过！”导演举着对讲机喊，声音里带着点不舍，“李红星，杀青快乐！”
剧组的掌声里，夏晚晴捧着束野雏菊冲过来，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恭喜杀青！这是我在片场后山摘的，比花店买的新鲜！”她的脸颊被山风吹得通红，鼻尖上冒着细汗，像株刚从晨露里拔出来的向日葵。
李红星接过花，野菊的清香混着女孩身上的皂角味，让他想起刚认识时，她塞给自己的大白兔奶糖。
杀青宴摆在横店街口的家常菜馆，包厢里的转盘上堆满了菜，制片人的酒杯举得最高：“红星啊，以后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咱们《剑影浮生》这个娘家！”
“肯定不会忘。”李红星举着果汁杯，目光扫过满桌笑脸，最终落在夏晚晴身上——她正偷偷把不爱吃的香菜夹到自己碗里，动作和第一次在剧组吃饭时一模一样。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掏手机加微信。一个演过女三号的演员递来手机时，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红星老师，以后有好资源，可别忘了提携妹妹。”
李红星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客气地加了好友：“互相学习。”
他不太习惯这种带着算计的热络。借口透气走出包厢时，走廊的风带着凉意，刚掏出手机就震动起来——是胡君发来的微信，配着个龇牙笑的表情包：“小子，火了也不跟哥说声？”
回完消息没两分钟，胡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背景音里有酒杯碰撞的脆响：“我听说你被经纪公司缠得厉害？”
“嗯，每天能接到七八个电话。”李红星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穿戏服的群演挤上中巴车，“有个公司说要签我，给的条件特别好，就是合同要签十五年。”
“十五年？”胡君在那头嗤笑，“他们是想把你当长期饭票呢！我跟你说，这行的合同比剧本还能编，违约金能给你算到下辈子去。”
李红星沉默着。他翻看过那些合同，密密麻麻的条款像天书，字里行间都透着一旦签了就由不得你的压迫感。
“这样，”胡君的声音沉了沉，“我经纪人华姐是圈里的老人，眼光毒人也实在。我让她明天飞横店一趟，跟你聊聊。别紧张，就当是前辈给你提提建议，签不签全看你自己。”
挂了电话，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夏晚晴端着个白瓷碗走过来，碗里飘着姜味：“我看你喝了不少果汁，给你弄了碗姜撞奶，暖暖胃。”
“我没喝酒。”李红星接过碗，温热的瓷壁熨帖着手心，“刚胡君老师打电话，说介绍他经纪人给我认识。”
“胡君老师的经纪人？”女孩眼睛亮了，“那可是华姐！我在杂志上见过她，特别厉害，带出来好几个影帝呢！”
看着她比自己还激动的样子，李红星忽然笑了。姜撞奶的甜辣在舌尖散开时，包厢里传来起哄声，有人喊着“红星去哪了”，还有人说“肯定是跟小宫女私奔了”。
夏晚晴的脸“腾”地红了，攥着衣角往包厢退：“我……我先回去了。”
“晚晴。”李红星叫住她，“你觉得……我该签经纪公司吗？”
女孩愣了愣，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你该找个懂行的人帮你把关，但别签太长时间。就像你演林惊羽说的那样，‘心若自由，何惧路长’。”
李红星望着她清亮的眼睛，忽然想起拍那场戏时，夏晚晴蹲在监视器旁，捧着剧本跟他说“这句台词写得真好”。原来她都记着呢。
第二天下午，华姐果然来了。她没穿职业套装，一件简单的风衣，手里拎着个帆布包，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我看了你的戏，岳云演得不错，有股愣劲儿。”
两人在咖啡馆聊了三个小时。华姐没提签约的事，只给了他一份打印好的资料，上面列着各大经纪公司的优缺点，甚至标注了哪些合同条款是坑。
“你现在最缺的不是资源，是时间。”华姐搅动着咖啡，“《精忠报国》让你有了名气，但还需要能沉淀演技的角色。我可以帮你筛选剧本，谈合同，但前提是——你得耐得住性子，别被短期利益晃了眼。”
李红星看着资料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忽然明白了胡君为什么推荐她。这不是来签人的，是来指路的。而且他也看到了华姐眼中的自信，就是不提，他早晚也得和她签约的，而且关于这一点，李红星自己都有点相信了。这是个高人！
送华姐去机场的路上，她忽然说：“那个叫夏晚晴的小姑娘，对你挺上心的。”
李红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们是朋友。”
“朋友也分很多种。”华姐笑了笑，“在这个圈子里，能遇到个不为名利靠近你的人，不容易。”
回到横店时，李红星把车停在夏晚晴住的小区外，刚想发信息，就看见女孩抱着剧本从里面跑出来，发梢在风里飞。
“华姐怎么说？”她仰着头问，眼里的期待像藏不住的星星。
“她说可以合作试试，但不签长约。”李红星看着她，忽然认真地问，“我要是不离开横店，你觉得怎么样？”
夏晚晴愣住了，随即脸上炸开一个灿烂的笑，比夕阳还亮：“那太好了！我还能跟你请教演技，你还能请我吃哈根达斯……不对，老冰棍也行！”
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李红星忽然觉得，眼前的岔路口其实一点都不难选。是往名利场里挤，还是守着初心慢慢走，答案早就藏在野菊的清香里，在姜撞奶的温度里，在女孩真诚的笑容里。
他拿出手机，给华姐发了条信息：【华姐，我想好了，合作的事，麻烦您了。】
回复很快过来：【好。慢慢来，好戏在后头。】
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夏晚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哪个剧组在招演员，李红星安静地听着，觉得这条路，就算走得慢一点，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