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议会的成立并未立即带来预想中的和平。相反,如同向滚沸的油锅中滴入冷水,在诸多维度内部引发了剧烈的震荡。
机械维度,数据深渊核心。
机械教皇的金属面孔悬浮在无尽的数据流中,下方是数以亿计的机械单位,它们的光学传感器齐刷刷地聚焦于一点。
“根据《万维共生契约》第7条第3款,我维度需向元素维度开放3.7%的稀有元素矿脉开采权,同时接收灵能维度1.5个单位的‘灵能冗余’进行中和处理。”机械教皇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宣布着议会的决议。
“抗议!此乃资源掠夺!”一名高阶数据领主的核心处理器因过载而发红,“我们的计算资源为何要浪费在净化他维度的废弃物上?”
“逻辑判断:短期利益受损,长期维度安全收益提升百分之四百七十二。此为最优解。”机械教皇冰冷的回应压制了骚动,但数据流深处,一些代表“不满”和“怀疑”的异常代码,开始悄然滋生、复制。
元素维度,熔岩之心。
元素君主庞大的火焰化身在沸腾的岩浆中咆哮,声浪震得周遭的晶壁系簌簌作响。
“分享我们的元素精华?还要限制对低维世界的能量汲取?这是什么狗屁秩序!”一头古老的熔岩巨兽怒吼着,喷吐出毁灭性的吐息。
“闭嘴!”元素君主一掌将巨兽拍回岩浆,“这是那位道尊的意志,也是生存的必要代价。外域的威胁,你们感受不到吗?”他平息着内部的怒火,但眼底深处跳动的火焰,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割让利益,对于崇尚绝对力量的他而言,无异于一种屈辱。
而在最为抗拒的虫族维度,暗流已然化为实质的行动。
幽暗的巢穴最深处,虫母褪去了在议会中的伪装,狰狞的口器开合,发出尖锐的精神波动。
“新的秩序,即是新的囚笼。林弈…他比终末记录者更可怕。他要从根源上阉割我们的进化之路!”她的面前,聚集着几位气息同样凶悍的虫族领主,以及…几团模糊不清、散发着其他维度气息的阴影。
“合作,可以。”一团阴影发出沙哑的精神低语,“但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你们承诺的那些‘祭品’…”
“事成之后,整个灵能维度,都是你们的猎场!”虫母毫不犹豫地许诺,复眼中闪烁着疯狂与野心。
这一切,并未完全逃过世界树的感知。
“裂痕比预想的更深。”星璇站在一片新生的世界树叶上,这片叶子正对应着虫族维度,其上隐隐缠绕着一丝不祥的黑气,“虫母…她在触碰禁忌。”
林弈闭目感应着从各大维度反馈回来的秩序之力流,如同医生在诊断脉象。
“预料之中。旧秩序的既得利益者,不会甘心退出舞台。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也在积蓄力量。”他睁开眼,目光锐利,“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新生的秩序框架,究竟能承受多大的冲击。”
就在这时,世界树主干上,代表“灵魂维度”的枝干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纯度‘虚无湮灭’反应!坐标,灵魂维度边缘,哀嚎星域!”
几乎是同时,慕容辰焦急的通讯也接了进来:“道尊!商盟的跨维度观测站捕捉到异常!一支…一支从未记录过的舰队,正在攻击灵魂维度的边境哨站!它们的攻击方式…完全无视灵魂层面的防御!”
林弈与星璇瞬间将意识投射过去。
只见在灵魂维度那色彩斑斓、由无数意识流构成的边界外,三艘造型极其简洁、通体由某种暗灰色材质构成的梭形舰船,正静静地悬浮着。它们没有炮口,没有能量波动,只是舰首射出一种奇特的、仿佛能抹除一切的“灰光”。
被灰光扫过的灵魂哨站,连同驻守的灵魂体,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就如同被橡皮擦从现实中擦去一般,彻底消失,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检测到‘异端秩序’…执行净化程序。”一个与之前在奥米伽宇宙遭遇的、同源的冰冷意念,毫无情感地广播开来。
它们,自称为——“净化者”。
“来得真快。”林弈眼神一凝。这些“净化者”,显然就是那“几何文明”的先锋。
“它们的攻击…直接针对存在概念本身。”星璇感到一丝寒意,这种攻击方式,超出了大多数维度的理解范畴。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净化者”舰队在抹除哨站后,舰首调转,那令人心悸的灰光,毫不犹豫地朝着灵魂维度人口最稠密的“心象平原”扫去!
一旦被击中,亿万灵魂体将彻底湮灭!
“启动秩序防御协议!”林弈毫不犹豫,通过世界树直接调动力量。
心象平原上空,世界树的虚影瞬间浮现,枝叶舒展,形成一个巨大的、流转着七大本源光辉的屏障。
“嗡——!”
灰光撞击在屏障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规则在被强行篡改的摩擦声。屏障剧烈波动,七大本源之力疯狂运转,才勉强将那湮灭性的灰光抵消。
“防御成功。目标威胁等级提升。请求…增援。”净化者舰队的意念依旧冰冷,三艘梭形舰船开始变换阵型,舰体表面浮现出更为复杂的几何纹路,更强大的能量在其中汇聚。
第一次与“外域”文明的正面冲突,就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中爆发。秩序议会面临的,不仅是内部的暗流,更是外部这冰冷而致命的威胁。
林弈手握战戟,太初道韵开始燃烧。
“星璇,稳住屏障。看来,我们的‘客人’,需要更深刻一点的’欢迎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