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了那可能与巡天者有关的蓝衣男子,陈石不敢有丝毫停留,将速度催动到极致,混沌之力包裹周身,如同一条游弋在破碎星海中的灰色影鱼,朝着远离那隐匿空间的方向疾驰。
他心中并无太多斩杀强敌的喜悦,反而更加沉重。蓝衣男子的出现,意味着巡天者或其关联势力的触角,早已渗透进了星域古路。自己身负混沌道丹,又斩杀了对方的人,恐怕已被盯上。
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更多关于父母和巡天者的线索。
一路穿梭,他更加小心谨慎,混沌视角全力展开,避开了数处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也远远绕开了几拨正在为某处遗迹或灵物争斗的修士队伍。
如此前行了约莫一日,前方出现了一片更加怪异的区域。
那并非破碎的星辰或大陆,而是无数扭曲、蠕动的暗紫色肉瘤状物体,如同某种庞大生物的癌变组织,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几块巨大的、仿佛被侵蚀过的星辰残骸之上。这些肉瘤大小不一,小的如拳头,大的堪比山丘,表面布满了粘稠的、散发着腥甜与腐朽混合气味的黏液,并且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
在肉瘤之间的缝隙中,生长着一些颜色妖艳、形态扭曲的菌类和藤蔓,它们无风自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整个区域,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充满生命活性却又死寂邪恶的诡异气息。
“古路秽瘤……”陈石眉头紧锁。他在星辰阁的某本杂记中看到过关于这种东西的记载。据说是某些上古强大生灵陨落后,其不甘的怨念、破碎的法则与古路中混乱的能量结合,滋生出的诡异存在。它们没有灵智,只有吞噬与同化的本能,极其难缠,其核心的“秽核”对于修炼某些偏门毒功或魔功的修士而言是至宝,但对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避之唯恐不及。
陈石本欲直接绕开,但混沌视角扫过那片秽瘤区域深处时,却微微一顿。
在那片令人不适的区域的最后方,一块被最大肉瘤几乎完全包裹的星辰残骸下方,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他体内《九天剑经》以及瑶光血脉隐隐共鸣的……锋锐之气?
那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在充斥着污秽与死寂的环境中,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格外清晰。
“剑道残留?还是……某件剑器?”陈石心中一动。能与《九天剑经》共鸣,绝非寻常之物。或许是某位上古剑修在此地与秽瘤搏杀后所留?
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那片秽瘤区域给他的感觉十分危险,尤其是中央那几个山丘大小的肉瘤,搏动间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已不弱于元婴修士。
去,还是不去?
仅仅犹豫了一瞬,陈石便做出了决定。
去!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与天争命。若因畏惧风险便裹足不前,何谈追寻大道,何谈寻找父母?
他收敛所有气息,将混沌之力运转到极致,使得自身仿佛化作一道虚无的影,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秽瘤区域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股腥甜腐朽的气息越发浓烈,甚至开始试图侵蚀他的护体灵光。混沌之力微微波动,便将那股侵蚀之力轻易化解、同化。
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猎手,在巨大的、搏动着的肉瘤阴影间穿梭,避开那些缓缓舞动的妖艳菌藤。偶尔有细小的、如同触须般的肉芽从肉瘤上探出,漫无目的地摆动,也被他提前感知,轻松避开。
他的目标明确,直指那丝锋锐之气传来的源头。
随着深入,周围的秽瘤体积越来越大,搏动更加有力,散发出的邪恶气息几乎凝成实质,让空气都变得粘稠。陈石甚至看到一些较小的陨石碎片,被肉瘤分泌的黏液包裹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同化,成为其的一部分。
终于,他来到了那块被最大肉瘤包裹的星辰残骸下方。
近距离看,这块残骸通体漆黑,质地异常坚硬,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抵抗秽瘤的侵蚀。而那丝锋锐之气,正是从残骸与肉瘤连接处的一道狭窄裂缝中渗透出来的。
裂缝极小,仅容一指宽,深不见底。浓郁的污秽之气正不断从裂缝周围试图钻入,却被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意阻挡、绞碎。
陈石屏住呼吸,将一丝混沌之力凝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裂缝之中。
当混沌之力触碰到那丝锋锐之气的刹那——
嗡!
一声微弱的剑鸣,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紧接着,一股精纯、浩大、带着斩破一切虚妄、守护心中信念的古老剑意,顺着他的混沌之力,猛地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剑意与他修炼的《九天剑经》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悲壮!仿佛是一位剑道强者,在生命最后时刻,将自身所有的信念、意志与力量,凝聚而成的最终传承!
轰!
陈石的识海剧烈震荡,那混沌气旋疯狂旋转,贪婪地吸收、解析着这股古老剑意。与此同时,大量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他的脑海!
碎片之中,有星辰崩灭、剑气纵横的战场景象;有面对无边无际的、由冷漠眼瞳符号代表的黑暗大军时,决然挥剑的背影;有剑断、血洒星空的最后一刻;更有一声充满不甘与执念的叹息,以及一句残缺不全的箴言:
“……守……剑……星火……不灭……”
“……归墟……钥……在……心……”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那股古老的剑意,在完成了最后的传递后,也如同完成了使命般,缓缓消散。
陈石呆立原地,心神巨震。
这并非完整的传承,更像是一位不知名的上古剑修,在陨落前留下的最后印记与警示!他再次听到了“归墟”和“钥”!而且,这次明确指出,“钥”并非实物,而是……“在心”?
心?是指本心?还是指某种特定的心境、信念?
线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也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加本质的方向。
他尝试着将神识进一步探入裂缝深处,想知道是否还有遗物。然而,除了残留的剑意和那坚硬的黑色岩石,裂缝内空空如也。那位上古剑修,恐怕已然彻底兵解,连佩剑都可能已在最终一战中崩碎。
就在陈石沉浸在获得古老剑意感悟的震撼与思索中时,异变再生!
“咕噜……咕噜……”
周围那些原本缓慢搏动的巨大秽瘤,仿佛被那短暂爆发的古老剑意刺激,骤然加快了搏动的频率!粘稠的暗紫色液体从肉瘤表面渗出,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邪恶气息。那些妖艳的菌藤也疯狂舞动起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
尤其是包裹着这块星辰残骸的那个山丘般大小的主瘤,其表面猛地裂开数道缝隙,露出了内部如同深渊般的黑暗,以及无数蠕动的、带着吸盘的惨白触手!
一股远超元婴初期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死死锁定了陈石!
他被发现了!
或者说,他刚才接触古老剑意的行为,惊醒了这片秽瘤区域的“主宰”!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充满了混乱与吞噬欲望的无声咆哮,在陈石识海中炸响!
刹那间,无数粗细不一的、带着粘液和吸盘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如同狂舞的魔影,铺天盖地般向他席卷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秽瘤都在疯狂分泌黏液,这些黏液如同活物般,迅速在虚空中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粘稠的、散发着禁锢与腐蚀气息的暗紫色罗网,要将陈石彻底困死在这片绝地!
危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