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在教堂门口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身边焦躁刨地的雷克顿。
教堂内部情况不明，带着这头巨兽进去目标太大，可能瞬间引爆冲突。
他通过意念下达指令：“留在外面，警戒。有任何异常，立刻吼叫示警，必要时……直接拆了这地方。”
雷克顿低吼一声，虽然不满，但还是趴伏下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教堂大门和周围。
余景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手握魔剑，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刻着模糊宗教图案的木门。
将最强的战力留在外面作为接应和奇兵，自己孤身潜入险地。
这是冒险，也是当前情况下最理智的选择。
“里面……有什么？”
余景神经紧绷到极致。
雷克顿死死盯着主人消失的门缝，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咕噜声。
与外界惨绿的天幕和之前的战斗喧嚣截然不同，教堂内部烛火摇曳，光线昏黄而温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烛油和旧木头的气息。
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教堂的长椅上坐满了人！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穿着普通的衣物，面容清晰，与外面那些扭曲的伪人截然不同！
他们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人！
成百上千人，无一例外，全都深深地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胸前，保持着绝对一致的祈祷姿态。
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没有交头接耳，没有呼吸重浊，甚至连心跳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统一了频率。
极致的安静与绝对统一的动作，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庞大的压抑感。
这不是伪装的祥和，而是被某种更高位格力量完全掌控后，呈现出的、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秩序。
这些市民，成了维持这种神圣表象的活祭品？
“这些人……是真的？他们怎么了？”
余景屏住呼吸，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
“有趣的领域……绝对的秩序……”
亚托克斯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哼，令人作呕的掌控欲！”
余景目光越过沉默的人群，看向最前方的祭坛。
祭坛之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古朴的耶稣受难像。
十字架是暗淡的木头，而那受难的人像低垂着头，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没有散发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也没有怨力，就像一尊普通的、有些年头的雕塑。
但余景体内的禁忌寄生物却传来了微弱的、近乎本能的颤栗！
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预警！
他胸口的璀璨回响也似乎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是平静，越是暗流汹涌。那受难像，就是这片诡异秩序绝对的核心！
“就是它……”
余景握剑的手心渗出冷汗。
毫无征兆地！
教堂内所有低头祈祷的市民——无论男女老幼——在同一刹那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成千上万道目光不再是低垂时的麻木，而是带着一种空洞的、狂热的、统一的虔诚，全部聚焦在了祭坛的耶稣受难像上！
这一幕极其壮观，也极其惊悚！余景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步到毫秒的异变惊得心脏骤停一瞬！
他下意识地顺着那些目光也看向了受难像。
他仿佛看到……
那一直低垂的耶稣头颅极其微小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抬起了一丝？
量变引发质变！
当所有被操控个体的意志在同一时刻聚焦于一点时，仿佛一个仪式被完成，唤醒了沉睡的神？
还是魔？
“动了？！”
余景寒毛倒竖，几乎要立刻发动突击后退！
就在余景以为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攻击时，一个平和、低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仿佛直接响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声音在教堂内轻轻回荡：
“静默。”
没有强大的能量冲击，没有物理层面的压迫。
但就在这个词响起的瞬间——规则被改写了！
那刚刚抬起的、成千上万道狂热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按下，再次齐刷刷地、深深地低了下去！
整个教堂内连烛火摇曳的声音都消失了，彻底陷入了一种绝对的、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静默之中。
余景感觉自己想要惊呼的声音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连思维都似乎变得迟滞了一些。
他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那祭坛上恢复低垂姿态的受难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言出法随！
一语定序！
这不是力量层面的碾压，这是规则层面的绝对掌控！
在这片领域内，它的言语就是不容违背的真理！S级鬼物的恐怖初露端倪！
“规则……它能改变规则？！”
余景的灵魂都在颤抖。
“言灵……规则的具象……”
亚托克斯沉默了片刻，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兴奋，“没想到在这种低劣的位面也能遇到触摸到此种层次的存在……蝼蚁，你麻烦大了，不过……哈哈哈哈，这才有意思！”
余景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他知道，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来那句决定生死的下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