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夸下海口要下厨,可真到实际操作时,主要还得靠春音那双巧手。
厨房大娘一早收到通知,知道小姐要来,便早早去菜市场采购。这会儿,厨房里瓜果蔬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灶上的铁锅正炖着肉,外面的瓦罐熬着骨头粥,那诱人的香气远远就能闻到。
怀清查看了一番食材,决定做个香菇焖鸡、红烧兔肉、酸菜鱼,其他素菜就交给厨娘处理。
按照老规矩,怀清动口指挥,春音动手实操,两人强强联手。像杀鱼、剁鸡、宰兔这种血腥的活儿,自然不适合她们这样的小姑娘,厨娘见状,赶忙揽了过去。
怀清先准备配菜。把香菇与松蘑用水泡发,仔细洗净泥沙。香菇切去蒂部,再划上十字刀,用来做焖鸡;松蘑则和兔肉一起红烧。
厨房没有辣椒等香料,不过这可难不倒春音。只见她悄悄扒拉开自带的包袱,里面竟是一包包的香料。
这就是资深吃货的境界,无论走到哪儿,都自带佐料。
鸡肉洗净剁成块,辣椒洗净切成圈,蒜头拍扁去皮剁成蓉。烧开半锅水,把香菇下锅烫一下,捞出来沥干水分;接着大火烧热锅,挖一小勺猪油,等油热后爆香蒜蓉和辣椒圈,放入鸡块爆炒至变色,倒入适量米酒,再加入香菇翻炒一会儿,随后倒入清水,水量以刚好没过鸡块为宜,盖上锅盖,大火焖煮一刻钟左右,直到水分收干,鲜香的香菇焖鸡就大功告成了。
春音又另起一锅,将用清水浸泡洗净、去除草腥和红浆的兔肉,用开水焯烫一下,洗净控干水分,放入碗中,加入盐、米酒拌匀,腌制入味。发好的松蘑去掉蒂根,切成片;生姜去皮切片拍松,葱去皮洗净切段备用。锅烧热,放入猪油,烧至四成热,将腌渍好的兔肉分三次投入油锅中,炸成红色捞出,把锅里的油倒出。锅里留少许底油,放入花椒、大料、葱段、姜片略微煸炒,倒入炒好的兔肉块,加入大酱、米酒、白糖、盐、醋,加水烧开后,调好口味,放入松蘑片,改小火慢炖。待烧至酥烂,汤汁只剩少许时,改旺火,撒上辣椒面,淋上芝麻油,红烧兔肉就出锅了。
两个铁锅都炖上了肉,春音又开始处理厨娘收拾好的黑鱼。她先把鱼头剁下,并从中分成两半,将鱼身平放,用锋利的刀平着把两大片鱼肉和鱼排分开,再把鱼排分成三四段,和鱼头放在一起。接着把两大片鱼肉片成适量的鱼片,分别加入一个蛋清,再放入适量米酒、盐、葱姜蒜抓匀,虽然没有淀粉,但也勉强腌制一刻钟。
这边的酸菜是东北酸菜,用来炖肉味道不错,可做酸菜鱼味道就差了些,于是怀清决定把酸菜鱼改成水煮鱼。
等香菇焖鸡做好后,春音动作麻利地盛出装入碗碟,然后倒水刷锅。重新起锅,放入小勺猪油,把所有花椒和辣椒倒入锅内,用小火慢慢炸。等辣椒变色后,用铲子捞出一半的油和花椒辣椒备用。把灶眼的柴火加旺,放入拍好的蒜瓣姜片,煸炒出香味后,将鱼头鱼排放入锅中,翻炒两下,倒入约一小碗米酒,加少许盐,再加入三四碗开水。等鱼头汤沸腾出味后,将鱼片一片片平放到翻滚的汤中,鱼片很薄,很快就浮起来了,出锅前放入适量白胡椒粉。在盆中放好已焯好的黄豆芽、莴笋片,将鱼片和汤一起倒入盆中,撒上葱花,最后把那半碗捞出的辣椒油加热后淋到上面,水煮鱼就完成了。
四个肉菜、四个素菜,再加上一人一碗骨头粥,大家吃得那叫一个香。
怀清看向阮氏兄妹,只见他们即便被辣椒辣得眼睛通红,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她默默收回刚刚觉得大家都满嘴流油的想法,看来真正吃得满嘴流油的,只有她与春音而已。
翌日,王中人带着同牙行的胡中人来到阮府。
与怀清几人简单交流后,便出城东门,前往田庄。
府城周边的良田,近几年很少有出售的,就算有,也只是少量的一两亩,像怀清要求的成片良田或田庄,根本没有。就如同王中人手中的铺子和宅院一样,抢手的房源到他们手里基本留不住,运气好能赶上捡个漏,运气不好就只能等下一批了。
怀清的运气一向不错,昨天在春熙路的铺子就被她捡了个漏,今天要看的田庄也是胡中人刚拿到手的单子。
更巧的是,春熙路的铺子是王家大夫人的,今儿看的田庄是许通判家二少奶奶的嫁妆小枣庄,也就是王家二夫人的嫡次女的产业,这可真是一家人呐!
夏收过后,怀清就匆匆赶来青州,她也算着王许两家可能会出手一部分铺子、宅院之类的产业,没想到还真让她赶上了。
青州府平原居多,山丘较少,出了东城门,视野瞬间开阔起来,周围是农庄和良田,地里种的都是苞米,一眼望去满目青绿。
苞米从种子发芽到成熟需要经历多个阶段:发芽期、幼苗期、三叶期、四叶期、拔节期、抽雄期、抽雌期、结实期、灌浆期和成熟期。
时下正值苞米的拔节期,从拔节期到结实期是苞米生长的关键时期,也是农民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阶段,田间随处可见弯腰劳作的农民。
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在一处农庄停下。
“此处田庄共有良田五十亩,面积是小了点,不过包含了前头的一条河渠和后面的一个小山丘,若不是主家急着卖,放在平时,九百两想都别想。”胡中人介绍道。
怀清虽然对农事只是略懂一二,但土壤的好坏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这田庄的庄户应该是种地的老手,土质还不错。
不过,这五十亩地要价九百两,确定是想急卖,而不是把他们当冤大头吗?
来之前她做过功课,青州府的良田八两一亩,比临元县贵一些,这也情有可原,毕竟青州是府城。
算下来五十亩也就四百两,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六七百两顶天了。
出九百两的价格,这许二少奶奶莫不是想从这儿捞回一些损失?
“胡中人,明人不说暗话,这田庄到底值多少钱,你我心里都清楚。”怀清把手中的土疙瘩扔回田里,“这田庄我是看中了,但最多出六百两,一两都不加。”
胡中人刚开始还满脸笑容,等听到六百两的时候,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正急着开口反驳,又被怀清抢先截住话头。
“王许两家出了事,我很同情,但也不能把买家当冤大头,胡中人还是去趟许府讨个准信吧。”
胡中人还想再说什么,被一旁的王中人拉住了袖子。
王许两家的事当初闹得满城风雨,全府城的人都知道。两家急着出手铺子和田庄也是意料之中。
就像这位夏姑娘说的,既然着急出手,就不该胡乱开价。按理来说,价格要低于市场价才对,这不降价反而抬高,实在是没有诚意。
若在往常,王中人也不会干涉,毕竟许家一向霸道,胡中人就算去回禀也是白跑一趟。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许家是真的急需用钱,胡中人要是想赚这笔润手费,少不得去许府走一趟。
胡中人也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想明白这点后,表示愿意去许府协商。他着急去许府,就先回城了,约定在春熙路的铺子见面,王中人也一同离开了。
在这期间,怀淑及阮氏兄妹都只是在一旁观望,并未开口。
怀淑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这种事多看少说,多学习就好。
阮氏兄妹则更不好轻易开口。
可有些话,不得不说,阮晋阳也没有避嫌,直言道:“怀清姑娘可知这许家在青州是地头蛇?”
“我知道!”怀清点头道,“这田庄的前主家就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才贱卖田庄离开青州的。这许二奶奶怕不是想故技重施,先高价卖掉,事后找人捣乱搞事。买主不胜其扰,后又求告无门,自然又要贱卖。前前后后这么一倒腾,她许二奶奶庄子没丢,还倒赚几百两。”
这是典型的仙人跳!
“那你还买?”阮芳宁惊呼,既然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往里跳呢?
怀清揪了一片苞米叶,一边观察一边说:“这种事许家应该干了不止一两回了,在青州府应该也不是什么秘密。青州本地百姓应该不会自己找上门,她也就骗骗咱们这种外地客商。”
“姐,咱也不买!”怀淑拉着怀清的手,一脸“姐,你要乖乖的”表情。
怀清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小妹放心,大姐的钱可不好骗。”
“怀清姑娘有后招?”阮晋阳看似是在疑问,其实心里更加肯定怀清后面怕是憋着什么大招。
“许二奶奶既然想故技重施,就要先下成本放饵下套,我提出的这个价,她肯定要咬牙答应。”
不卖也没关系,她也不是非要现在买。
要是许家敢搞事,她也不怕,大家一起搞就是了!
总之,她一点都不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