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弩箭刚击中城门铰链,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城门缝隙已拓宽至两尺,能清晰看见城外援军的火把光影。
怀清心头刚松了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城门内侧的阴影里,几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出——竟是几名浑身绑满炸药的死士,口中嘶吼着“为康王尽忠”,直扑架在巷口的破城弩!
“不好!拦住他们!”怀清厉声疾呼,长剑出鞘的瞬间已瞬移至最前方那名死士身前,剑光劈向对方手中的引信。
可死士早已抱定同归于尽的决心,硬生生避开剑锋,双臂张开扑向最近的一台破城弩。
盛明殊反应极快,挥剑斩断第二名死士的小腿,却见他顺势翻滚,竟用身体撞向弩机的蓄力机关。
暗卫们齐齐扑上,短刀刺穿第三名死士的胸膛,却没能阻止他将利器刺向弩机的机关。
“快退!”姜毅嘶吼着推开身边的工匠,自己却扑向被死士抱住的破城弩,想将其推开。
但箭弩被强制制停,“轰”的一声巨响,最先被扑中的破城弩瞬间被炸得粉碎,碎片飞溅,几名来不及躲闪的暗卫当场倒地。
连锁反应骤然发生,第一台弩机机关爆裂,旁边几台也受波及。
怀清扑过去护住一台最完好的弩机,却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巷壁上,喉头涌上腥甜。
盛明殊挥剑斩杀残余的死士,转头望去,心瞬间沉到谷底——五台破城弩,两台被炸碎,三台机关损毁,唯有一台还勉强能运作,却已无法再提供足够的冲击力。
而那扇城门,只差最后一次重击便能彻底敞开,此刻却卡在半空,纹丝不动。
城楼上的守将见状,疯狂下令:“放箭!投掷擂石!绝不能让他们修复器械!”
箭雨愈发密集,擂石滚落的轰鸣声响彻街巷,暗卫们拼力举盾抵挡,伤亡不断增加。
盛明殊跪在损毁的弩机旁,双手死死攥着断裂的零件,眼眶通红:“就差一点!再给我半个时辰,我就能修好一台!”
姜毅抹去嘴角的血迹,扶着墙壁站起身,目光扫过遍地狼藉与浴血奋战的众人。
城外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何必友的援军已在城外急得团团转,可城门紧闭,他们根本无法入城。
而城内的死士仍在源源不断地涌来,城楼上的守军也愈发疯狂。
“没时间修了!”姜毅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暗卫统领,率五十人随我冲城门!用血肉之躯,为援军开路!”
怀清抹去嘴角血痕,眼中燃着不甘的烈火——只差最后一击,城门便能洞开,援军近在咫尺,绝不能功亏一篑!
她握紧长剑,周身力量骤然迸发,玄色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率先朝着那扇半开的城门冲去。
“县主!”姜毅惊呼着紧随其后,长剑横扫,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
暗卫们也红了眼,五十人如一道黑色洪流,紧随怀清身后,手中短刀寒光闪烁,硬生生在箭雨与擂石中杀出一条血路。
城楼上的守将见她悍不畏死,厉声嘶吼:“放滚油!绝不让她靠近城门!”
几桶滚烫的滚油顺着城墙浇下,冒着蒸腾热气,阻断了前行之路。
怀清眼神一凛,瞬移之术骤然发动,身形如鬼魅般掠过油迹,瞬间抵达城门之下,在外人来看,是她运用轻功成功避开滚油。
她抬手按住冰冷的城门,灵力源源不断灌入掌心,试图推动城门。
可城门沉重无比,仅剩的铰链死死卡住,任凭她拼尽全力,也只挪动了寸许。
身后的死士已追至近前,长刀带着风声劈向她的后心,姜毅及时赶到,长剑格挡,却被对方的蛮力震得虎口发麻。
“护住县主!”暗卫统领嘶吼着带人围拢过来,与死士展开惨烈厮杀。
刀剑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顺着城门流淌,浸湿了怀清的裙摆。
她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打开城门!
就在这时,她瞥见不远处损毁的破城弩旁,一枚完好的穿甲箭静静躺在血泊中。
怀清眼神一亮,移至箭旁拾起箭矢,转身对着城门缝隙中残留的门栓断口,将全身灵力灌注于手臂,狠狠将箭矢刺了进去!
“咔嚓——”一声脆响,残余的门栓彻底断裂。
怀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臂猛然发力,朝着城门狠狠一推:“开!”
沉重的城门在无数次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终于“哐当”一声向内敞开,铁锈与木头的碎屑随着这声巨响簌簌落下。
城外,火把汇成的洪流如岩浆般汹涌,瞬间冲破了这道隔绝生死的屏障,照亮了城内满是狼藉的街道与浴血的身影。
何必友一马当先,胯下战马踏过满地尸骸,铁蹄溅起暗红血珠。
他手中长枪如银龙出渊,带着呼啸的风声径直刺穿了最后一名扑向怀清的死士——那死士面罩碎裂,眼中还残留着同归于尽的疯狂,身体却已被长枪钉在地面,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怀清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握着短剑的手指早已僵硬到失去知觉,刚才与死士缠斗时被划破的肩头,鲜血正顺着衣料汩汩流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感。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脚跟险些被地上的断剑绊倒,目光却死死锁在敞开的城门与涌入的援军身上。
从黄昏到子夜,从固守到濒临绝望,紧绷的神经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在看到何必友的瞬间,骤然松弛。
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四肢百骸都透着脱力的酸软,怀清眼前骤然发黑,漫天火把的光亮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冰冷的地面缓缓倒下。
盛明殊眼睁睁看着怀清身体一软,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般朝着地面倒去,心脏骤然骤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别出事”三个字疯狂盘旋——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指尖还没触到她的衣角,就见怀清已经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却没半点痛苦呻吟,反倒长长舒了口气,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可累死俺了!”
那语气带着股卸下千斤重担的随性,半点没有先前的紧绷与焦灼,盛明殊悬到嗓子眼的心“咚”地落下,又气又笑地蹲下身,伸手扶她:“多大的人了,倒得这样干脆,就不怕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