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鸣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之前对战药辰的经过,以及自己最终决定留他一命,并有意将其引荐至SIb的打算缓缓道出。
他刻意略去了一些惊险细节,但重点强调了药辰在丹药方面的非凡价值。
陈彬听罢,微微蹙起眉头,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个药辰,你确定有把握控制得住吗?他毕竟曾是药阁阁主,武将级别的实力,心高气傲。让他安心待在华东区分部,恐怕没那么容易。”
王海鸣愣了一下,他之前光想着药辰的用处,确实没深入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位武将,真的会甘愿受制于人,屈居于此吗?他如实回答:“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了。等过段时间,诸葛家的人护送药辰他们过来后,我再当面探探他的口风。”
“过段时间?”陈彬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语气带着诧异,顺手从桌角拿起一本台历,指向其中一个被红圈标注的日期,“你看看,我给你批的一个月假是不假,但你再仔细瞧瞧,还有一个星期就过年了。怎么,你是打算不过这个年了,还是觉得诸葛家那边会挑这阖家团圆的时候把人送来添乱?”
“过年……”王海鸣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个词汇对他而言,似乎已经有些遥远。自从父母离世,每年的春节,他都宁愿独自窝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避免去触碰那份深藏心底的孤寂。
陈彬见他神色,心下明了,语气缓和了些:“所以,踏踏实实把你的假休完,过个安稳年。药辰的事,年后再议不迟。”
“是,是我草率了。”王海鸣点头,“那就年后再说,让我先过个好年。”
陈彬拿起桌上的紫砂茶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热茶,继续道:“届时药辰若真来了,我会亲自出面与你一同接洽。若他真能成为我华东区分部的外编人员,倒确实是一桩美事。你可知药辰在异人界有个什么外号吗?”
“什么?”
“行走的药阁。”陈彬放下茶杯,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据说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凡见过的丹药,便能凭借深厚的药学造诣,反向推导出完整丹方并记录下来。至今为止,他脑中记载、手中掌握的丹方,不敢说破万,数千之数是绝对有的。这意味着,只要他活着,这些珍贵的药阁传承就不会彻底断绝……”
正当陈彬说得兴起,王海鸣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手腕一翻,那只药王吞天葫便出现在他掌心,他心念微动,随手就从葫芦里取出了几卷颜色陈旧、却隐隐散发着药香的卷轴。
“陈叔,您说的丹方……是不是类似这样的?”王海鸣将卷轴递了过去。
陈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他看看那几卷明显年代久远的丹方,又看看王海鸣手中那枚看似平凡无奇的葫芦,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
“要不……您亲自鉴定一下?”王海鸣将卷轴往前推了推。
陈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卷,缓缓展开。
他的目光随着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图形移动,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没错……这纹理,这药力配比描述……这是早已失传的‘暴血丹’丹方,据传乃第九十代药阁阁主独创!这……这些失传的瑰宝,怎么会集中在你手里?”
王海鸣无奈,只得将药王吞天葫的来历,以及它作为药阁信物如何认主的过程,简要地向陈彬叙述了一遍。
陈彬听完,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连世代供奉的核心信物都认你为主,看来这药阁传承之重,远非儿戏啊。”他小心翼翼地将丹方卷好,放回王海鸣面前。
王海鸣却面露苦恼:“陈叔,这葫芦好是好,但怀璧其罪。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这种元能绑定?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胆,担心被人追杀夺宝。”
“解除之法,闻所未闻。”陈彬摇头,“不过有句老话,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暂时无法摆脱,不如先善加利用。况且你被盯上的风险其实并不高。此次传承极为隐秘,除你与诸葛羽外,知情者寥寥。再者,这药王吞天葫既是药阁至高信物,功能绝不止储物和那一次性的保命之力,必然还有其他玄妙等待你去发掘。”
“明白了。”王海鸣点点头,将丹方重新收回葫芦内。
陈彬重新为自己斟满茶,见王海鸣仍未有离去之意,便问道:“还有别的事?”
王海鸣拱了拱手,神色略显郑重:“确实还有一事,想请教陈叔。”
“是关于许家的?”陈彬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语道破。
“您真是料事如神。”王海鸣顺势奉承了一句,接着问道,“我想知道,您是否能推测出,那个许文特意让我去许家,究竟所为何事?”
当“许文”这个名字从王海鸣口中说出时,陈彬正要送往唇边的茶杯猛地顿住了。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凝重。
“你确定,邀请你的是许文?”陈彬沉声确认,目光锐利。
“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王海鸣被陈彬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彬缓缓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你去吧。只要对方提出的要求不危及你自身安危和分部利益,尽可能答应他。”
“为什么?”王海鸣虽然深知陈彬绝不会害自己,但这个没头没尾的指令还是让他心生疑惑。
“你应该已经通过分部书阁的记载,查到许家现在的称谓了吧?”陈彬不答反问。
“冰咒许家。”王海鸣迅速回答。
“对,但也不全对。”陈彬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那是在‘冰天事变’之后,世人对他们的称呼,带着恐惧与疏离。但在那场变故之前,许家还有一个更为古老、也更为震撼的名号……”
“什……什么名号?”王海鸣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加速,仿佛在聆听一个尘封已久的秘辛。
陈彬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清晰:
“长——生——许——家。”
“长生……”
王海鸣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舌尖都沾染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重量。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试图从那简单的音节里咀嚼出更深层的含义。
“这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他抬起头,目光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我实在想不出,究竟需要何等底气,才敢用‘长生’这般……近乎嚣张的词来命名一个家族。”
陈彬显然知晓这背后的隐秘,他眼帘微垂,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语气平缓却带着巨石落湖般的沉重:“许家的现任家主,就是初代家主,许文。”
“什么?”王海鸣猛地一怔,瞳孔微微收缩。他眨了眨眼,足足过了好几秒,大脑才处理完这简短话语里蕴含的爆炸性信息。
“等等……陈叔,您等等……”他下意识地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磕绊,“您的意思是……许家的家主,从七百年前创立家族至今,从未换过人?还是说……这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
他迅速调动着在分部书阁里翻阅过的那些泛黄卷宗里的记忆:“根据书阁收容的资料,许家至少已经存在了七百年之久。就算是武道巅峰的武王强者,寿元也不过五百载吧?难道……他已经突破了那层传说中的境界?”
“那层境界”,是所有武王强者穷尽一生追逐的渺茫目标,是武道之路尽头虚无缥缈的可能。
然而,武道诞生万年,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从未有记载任何一位武王真正触摸到那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