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瓷瓶在鬼七脚下炸开。
浓稠的黑烟瞬间喷涌而出,将他的身影完全吞噬。
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鬼七口中,吹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哨。
这是撤退的信号。
潜入到定北府各处的黑衣人,听到哨声。
动作整齐划一,毫不恋战,瞬间脱离与护院们的对峙,如潮水般退去。
黑烟滚滚,呛人至极。
等到烟雾散去,鬼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跑得倒挺快。”
林墨掸了掸衣服上的烟尘,神色慢慢沉静下来。
武者……
京城……
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但也更有趣了。
他念头一动,眼前的全景图上,那些代表着敌人的猩红光点正在快速远离。
光芒随之黯淡,眼看就要脱离监控范围。
“逃不掉的。”
林墨呢喃了一句,身影一晃,再次消失在原地。
……
黑风城。
一处废弃的仓库。
这里偏僻荒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鬼七背靠着一堆破败的草垛,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左臂无力的耷拉着,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气氛压抑得可怕。
除了他。
身边只剩下了五个兄弟。
五个。
出发时,他们一行十三人,个个都是“鬼门”中以一敌十的精锐。
是足以轻松屠灭一个地方豪族的恐怖力量。
可潜入定北府,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折了整整八个!
连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鬼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痛。
那个年轻人……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墨那张脸。
以及那看似随意的一拳。
那一拳的力量,狂暴,纯粹,根本不是淬体五重所能拥有的。
难道是……六重?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鬼七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作为“鬼门”这一代最出色的杀手之一,接触过无数秘闻。
他很清楚,整个大夏,拥有六重境界的高手屈指可数。
除了那几个早已隐世的老怪物,外界不可能有六重境界的人。
六重。
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事实,就血淋淋地摆在他的眼前。
这次的任务,已经彻底失控了。
林家这个余孽,不是一条侥幸存活的漏网之鱼,而是一头潜伏在深渊中,悄悄长出了獠牙和利爪的巨兽!
他必须立刻将这个惊天的变故,禀报给那位大人。
鬼七强忍着剧痛,从怀中取出一张特制的油纸,又拿出一支小巧的狼毫笔,蘸着随身携带的墨囊,用没有受伤的右手迅速在纸上书写起来。
写完,他仔细将信纸折好,装入一个牛皮信封。
然后又取出一块赤红色的火漆,用火折子点燃,滴在信封口。
接着趁火漆未干,鬼七用自己小指上的尾戒,重重按了下去。
一个狰狞的“柒”字鬼头印记,赫然出现。
“魂九。”
他声音沙哑地道。
一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大人。”
“你立刻出城,走北边的小路,日夜兼程,务必将此信亲手交到三公子手中。”
鬼七的语气,凝重到了极点。
“是!”
魂九接过信,郑重地贴身藏好,没有半句废话,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魂九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鬼七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整个人瘫软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现在,只能等了。
等京城那边的决断。
在援兵到来之前,绝不能再与那怪物……硬碰硬。
……
仓库外,百米远的一棵大树阴影里。
林墨的身影与黑暗完美地融在了一起,气息全无。
他看着一个黑衣人从仓库里出来,利索地牵出一匹早已备好的快马,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在这里动手,动静太大,会惊动里面的人。
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安静地看着猎物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化作一道黑影,向着城北的荒野疾驰而去。
很好。
林墨的身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
魂九骑着快马,在荒原上狂奔。
他听从鬼七的命令,选择了崎岖难行的小路。
马蹄翻飞,卷起一路烟尘。
跑出没多远,四周便已是彻底的荒无人烟,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单调的马蹄声在耳边回响。
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应该是安全了。
可就在这时。
他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不好!
身为鬼门杀手,魂九的警觉性远超常人。
他想也不想,身体猛地向前一弯,试图躲避!
可惜,晚了。
不知何时,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那只手很稳,很温暖,却让魂九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
是那个怪物!
他怎么会……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道声响。
林墨随手将尸体从马背上了下来,随后也跳下马,来到魂九身边不紧不慢地摸索起来。
很快。
信封就到了他的手上。
林墨撕开信封,展开信纸。
三公子亲启:
属下鬼七叩禀。黑风城之事有变。林家余孽林墨,非寻常之辈,疑为高阶武者,远超预估。属下小队折损惨重,仅余五人,已无力完成任务。凤娘重伤,已逃入定北府,受其庇护。
此子心智如妖,手段狠辣,绝非情报中描述的纨绔子弟。
黑风城局势已然失控,恳请公子定夺,速派高手增援。否则,恐生大患。
——鬼七,泣血上奏。
林墨看着信上的内容,没什么表情,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信封的抬头几个字上。
“三公子?”
他将信纸凑到眼前,又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眉头皱了皱。
“京城……”
“哪来个什么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