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整齐，像是多人列队行进。
苏牧阳猛地回头，袖中芯片紧贴手腕，冷汗顺着后颈滑下。他刚砸碎主控晶石，体力未复，此刻若遇围攻，三人恐难全身而退。
“有人来了！”他低喝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锋划过铁皮，刺耳又清晰。
话音未落，铜门轰然炸开，木屑与铁片四散飞溅。两道人影从破口跃入，一前一后落地无声。
甲手持长剑，灰袍沾满尘土，脸上有道新划痕，见苏牧阳无恙，立刻转身封住门口。乙紧随其后，红衣染黑了一角，右臂微微发抖，但双刀已出鞘，目光扫向四周。
“我们听见动静就冲进来了。”甲说，“外面守卫全被引到火窑那边，这层只剩巡逻小队。”
“够快。”苏牧阳点头，没多废话，“鬼公子在笼子里，废了功力。”
乙瞥了眼铁笼，鬼公子瘫坐在地，嘴边带血，眼神阴狠却不挣扎。
“这家伙说了什么？”乙问。
“废话。”苏牧阳收回视线，“重点是这个。”
他走向主控装置残骸，蹲下身，掀开底部破损的金属盖板。齿轮仍在微颤，三根导管深入地下，泛着暗绿光。
“核心晶石碎了，但能源还在传输。”他说，“底下有副核心，连着毒物培育舱。不拆掉，毒雾三日内就会扩散到周边七县。”
甲皱眉：“直接砍断导管不行？”
“铜链是感应式的。”苏牧阳指着环绕底座的一圈符文锁链，“错动一环，整栋建筑都会炸。”
乙吸了口气：“那咋办？”
“三人同步卸力。”苏牧阳站起身，“三处枢纽必须同时逆旋到底，差一丝都不行。”
他指向左侧凸起的青铜旋钮，“甲负责左翼，动作要稳。”
右指右侧，“乙右边，注意呼吸节奏，别慌。”
最后点中间，“我居中协调，听我口令动手。”
甲点头，走到左边，伸手握住旋钮。乙咬牙上前，左手扶住右侧枢纽，右手悄悄抹了把额头的汗。
“开始。”苏牧阳说，“三——二——”
就在这时，乙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下。
“怎么了？”
“毒……还没散干净。”乙声音发紧，“手指麻，抓不住。”
甲侧头看他：“撑得住吗？”
“死不了。”乙咬牙，“来吧。”
苏牧阳盯着他手背发紫的血管，迅速抽出剑尖，挑断一根松动的黑油管线。油流改道，朝墙角喷去，毒雾被引开一段距离。
“十息时间。”他说，“抓紧。”
三人重新就位。
“三——二——一，转！”
甲发力，旋钮发出滞涩声响。乙咬牙硬顶，手臂肌肉绷紧。苏牧阳双手压住中央枢纽，缓缓逆旋。
齿轮咔哒作响，符文逐段熄灭。
“再转半圈！”苏牧阳低吼。
甲青筋暴起，几乎将身体压上机关。乙额头冷汗直流，双腿打颤，但仍死死握住枢纽。
“快成了！”
最后一声轻响，三枚枢纽同时归位。
齿轮骤停。
绿光彻底消失。
整台设备发出一声沉闷哀鸣，像是垂死巨兽的最后一声喘息，随后彻底静止。
“成了。”甲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乙靠着墙滑坐下去，抬手摸了把脸：“总算……没拉胯。”
苏牧阳没放松警惕。他快步走到鬼工子的铁笼前，一脚踢翻水桶，掩盖住锁扣痕迹，又将昏迷的鬼工子拖到角落，用破布盖住。
“不能留活口线索。”他说，“他们很快会发现系统停摆。”
甲起身检查门窗：“走密道？还是强冲？”
“密道。”苏牧阳看向窗外，“夜色正浓，巡逻换岗前还有二十息时间。”
乙挣扎着站起来：“我还能走。”
“你中毒了。”苏牧阳递过一瓶药，“先服下，路上别掉队。”
乙接过药瓶，仰头吞下，苦得直咧嘴。
三人迅速收拾痕迹。甲拆下两块地板，露出下方狭窄通道。乙最后一个跳下，顺手扯断绳梯。
苏牧阳最后看了一眼主控大厅。机器静默，火折子早已熄灭，只剩一片死寂。
他跃入密道，合上暗门。
通道低矮潮湿，仅容一人通行。甲在前探路，乙居中，苏牧阳断后。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节奏一致。
走了约莫半炷香，前方出现岔路。
“左还是右？”甲低声问。
“左。”苏牧阳答，“上次埋的标记还在。”
他们转向左侧通道。空气逐渐清新，毒雾不再弥漫。
乙边走边搓手，试图驱散麻木感：“头有点晕。”
“忍着。”苏牧阳提醒，“等天亮才能停下休整。”
“你说……鬼公子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乙忽然开口，“什么‘试验品’，什么‘穿越不是意外’？”
甲脚步一顿，回头看苏牧阳。
苏牧阳沉默两步，才开口：“我不知道。”
“可你信了吗？”
“现在想这些没用。”苏牧阳语气平静，“任务没结束，金霸天没现身，幕后的人还在看。”
甲点头：“先把消息送出去。”
乙没再问，只是握紧了刀柄。
通道尽头有微弱光亮。甲贴墙前行，探头观察出口外情况。
“安全。”他回头示意，“树林没人。”
三人鱼贯而出，隐入夜色。
山风拂面，带着草木气息。远处火窑方向仍有红光闪烁，显然佯攻仍在继续。
“按原计划，去北坡汇合点。”苏牧阳说，“杨过应该已经收到信号。”
甲点头，领路前行。
乙走在最后，脚步有些虚浮。苏牧阳放慢速度，与他并肩。
“撑得住？”
“嗯。”乙点头，“就是腿不太听使唤。”
“再走三里就到了。”
乙笑了笑：“大侠，你说咱们这次算不算……赢了？”
苏牧阳没笑。他抬头看了眼星空，手中芯片边缘硌着手心。
“只挫败了一角。”他说，“真正的局，还没破。”
队伍继续前进。
林间落叶被踩碎的声音规律响起。
苏牧阳右手始终插在袖中，紧紧攥着那枚紫色芯片。
前方树影晃动，一道黑影突然闪出。
“谁！”甲立刻横剑。
黑影抬起手，掌心朝外，做了个古墓派的暗号手势。
甲收剑：“自己人。”
那人走近，是留守外围的探子，脸色凝重。
“火窑那边炸了。”他说，“敌人提前引爆了部分毒库，甲字班三人重伤，乙字班失联。”
苏牧阳眉头一皱：“杨过呢？”
“正在组织救人。”探子递上一张纸条，“这是从火窑废墟里找到的，写着‘第七层’三个字。”
苏牧阳接过纸条，指尖触到上面未干的血迹。
他低头看着，瞳孔微缩。
乙凑过来：“写啥了？”
苏牧阳没回答。
他将纸条慢慢折好，放入怀中。
“走。”他说，“加快速度。”
队伍再次出发。
夜风吹乱了林间的雾气。
苏牧阳走在最前，背影笔直。
他的左手按在剑柄上，右手仍藏在袖中。
芯片的棱角，深深嵌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