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天王,镜溯最终复核:状元李案样本墨粉深处,剥离出异种阴气残留。其性阴戾狂躁,能量特征与巡察司内务处《幽巡诀》高度同源!”
监察殿特使的声音如同审判之锤,重重砸在死寂的正堂。
所有人的目光如利剑,瞬间锁定浑身剧颤、面如死灰的秦广!
“不…不可能!那位大人明明说绝不会留痕!”
秦广发出嘶哑咆哮,眼神涣散又疯狂,“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的失态比任何证据都更有说服力。
李靖眼中金芒骤亮,声音如九天惊雷:“秦广!此《幽巡诀》残留,作何解释?!”
“是后期沾染!是陆鸣污染证物!”秦广绝望狡辩,却被文仲厉声打断:“荒谬!证物由特使亲封,启封全程监督,陆鸣仅负责置样,何来污染?此残留与篡改笔痕气息同源,分明是你篡改时阴气外泄所留!铁证如山,你休想抵赖!”
“篡改者…所留…”秦广喃喃重复,眼中最后一丝侥幸熄灭,转而燃起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扫过众人,声音破裂如破锣,却带着诡异的嘲弄:“是老子干的!是老子覆盖了那狗屁记录!是老子模仿了那老不死的笔迹!是老子让王五那蠢货去夹伪造页!”
他癫狂地挥舞手臂,像在指挥一场毁灭交响乐:“状元李挡了路?他就得死!这酆都的天,早不是你们判官殿律条里写的天了!你们这些抱着律条当棺材本的蠢货,懂个屁!”
血红的眼睛死死瞪向李靖,嘴角咧出扭曲的、近乎哭泣的狂笑:“那位大人会在无间地狱尽头等着你们!我会瞪大眼睛,看着你们怎么碎成魂渣!”
话音未落,秦广周身阴气骤然爆发!
不是寻常催动,而是燃烧魂核、自毁根基的回光返照!
暗红袍服鼓荡如帆,表面浮现出破碎扭曲的《幽巡诀》符文,散发出不祥的不稳定光芒。
他化作一道拖曳血光的流星,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直扑陆鸣怀中的证物箱!
在秦广杀机如冰针刺中眉心的瞬间,陆鸣脑中的危机处理本能被瞬间点燃!
没有犹豫,只有三条优先级指令刻入魂识:护证物、移交权威、避冲击!
他腰腹肌肉绷紧到极致,以近乎拧断腰骨的幅度,将全身力气灌注双臂,如同投掷烫手火炭般,把证物箱精准甩向文仲!
同时借着反作用力,向侧后方猛扑。
不做任何格挡,那是徒劳,只尽可能缩小受击面积。
“孽障!受死!”李靖怒喝,一道凝练如金的神光撕裂空气,裹挟着绝对秩序的神威,后发先至轰向秦广!
“轰——嗡!!!”
这不是普通的巨响,而是两种法则的终极对撞:代表秩序的神罚金光,与代表混乱的暗红灾星,毫无花巧地正面碰撞!
时间仿佛凝固千分之一刹那,随即爆发出一圈金红交织的毁灭能量环,如同天道降下的诛灭法轮,无声却迅疾地膨胀!
所过之处,酆都青砖不是碎裂,而是湮灭为原始粒子;
空气被电离,窜起鬼魅的蓝紫色弧光;
判官殿古老的防护阵法瞬间激活,符文闪烁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碎!
陆鸣只觉世界猛地一静,随即一股混合着极寒与撕裂感的巨力,从侧面狠狠“灌”进身体!
“咔嚓!”
清晰的肋骨断裂声传入耳中,至少两根!
五脏六腑像被冰冷巨手攥住、猛拧,喉头一甜,带着碎块感的温热液体涌上口腔。
他死死咬紧牙关,硬生生咽回一半,只剩浓烈的血腥味在舌尖炸开。
他像破布娃娃般被抛飞,天旋地转间,后背与地面摩擦的剧痛火烧火燎。
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一个念头却如不灭火焰:“箱子…文大人接住了吗?!”
落地翻滚几圈后,他强撑着抬头,只见文仲袍袖鼓荡,以柔和阴气稳稳托住证物箱。
寒蚕丝虽破,玄铁骨架与符咒护住了核心样本。
再看秦广,被金光轰中后倒飞,重重撞在蟠龙石柱上!石柱爬满蛛网纹,他软软滑落,口中涌出鲜血与内脏碎片,阴气溃散,彻底昏死。
正堂一片狼藉,死寂得令人窒息。
陆鸣用手背擦去嘴角血迹,忍着剧痛摇晃站起,后背皮肉撕裂的疼钻心,却死死盯着秦广。
那恶毒的诅咒,仍像蠕虫般在魂识里低语:“那位大人…老东西…都得死…”
就在此时,李靖缓缓站起。
他未提高声调,每一个字却引动法则共鸣,带着天宪般的权威,烙印在所有人魂识中:
“以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之名。”
“敕令:”
“一、封存此案一切证物,移交天庭监察殿最高秘库,严加看管!”
“二、逆贼秦广,打入九幽最底层镇魂塔!以万年玄冰铁链穿其魂枢,以冥河寒泉镇其魄眼,遣雷部神将一营,日夜看守,待其魂凝,本使亲审!”
“三、判官殿、巡察司一应文书档案,即刻封存!由本使亲卫与监察殿黑幡使会同彻查!敢有阻挠、隐匿、销毁者,视同逆党,立地处决,魂飞魄散!”
“四、凡涉此案者,无论阶位高低,无论仙凡鬼神,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的目光如金色闪电扫过全场,最后落下:“此令,即刻生效!”
陆鸣强忍着肋骨折断的剧痛和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用手死死按住剧痛的侧腹。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浓重的血腥气从喉咙涌上鼻腔。
他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发丝被汗水黏在颊边,却丝毫不影响那双如淬火刀锋般的眼睛,死死钉在昏死在地的秦广身上,仿佛要从那具残破的躯体里,挖出背后更深的黑暗。
正堂内,毁灭性能量对撞的余波仍在空气中嘶嘶作响,像是未熄的余烬在舔舐着空气。
卷起的尘埃混合着青砖湮灭后的焦糊味、秦广溃散阴气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魂血腥气,缓缓飘落,在地面堆积起一层薄薄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粉末。
金甲神将们肃立如林,甲胄上的寒光在混乱的光影里闪烁,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如霜,无声扫视着狼藉的现场,将每一处细节都纳入警戒范围。
文仲仍紧抱着证物箱,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目光紧紧锁着箱子,仿佛那不是一箱证物,而是支撑着整个阴司秩序的最后防线。
崔判官端坐于侧,面沉如水,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泄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心神。
秦广的招供与诅咒,无疑掀开了阴司深层黑暗的一角。
死寂之中,没有任何声音打破凝滞,唯有那股来自九幽最深处的、仿佛能冻结魂髓的寒意,伴随着秦广昏迷前那恶毒的诅咒,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悄然弥漫开来。
它顺着地砖的缝隙爬升,缠绕在每个人的魂体之上,沉重地压在心头,让人呼吸都变得滞涩。
所有人都清楚,秦广的倒台不是结束,而是那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位大人”,即将露出獠牙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