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像一根无形的、淬毒的冰针,直接凿穿一切阻碍,钉入陈默的脑海深处!
有只不懂规矩的小老鼠,在窥视不该看的东西。
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瞬间冻结了他的思维!
陈默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然后猛地砸向胸腔,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暴露了!彻底暴露了!而且激怒了远比他恐怖的存在!
根本来不及思考对方是如何发现的,也顾不上那几乎要炸裂、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穿刺的头痛,求生的本能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咆哮,瞬间压倒了一切!
跑!必须跑!
这个念头如同肾上腺素般注入他几乎僵硬的四肢。
几乎在那声音落下的同一时间,陈默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阴冷、锐利如毒蛇信子般的精神力量,已经如同实质的蛛丝,精准地黏着并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
是!他动手了!
“‘不争’!不是对抗,是‘融入’!”
生死关头,陈默福至心灵,不再试图用残存精神力蛮横地切断锁定,而是将最后的力量注入“不争”符文,竭力让自己“融入”周遭环境——融入墙根的阴影、空气的流动、甚至远处车辆的噪音背景之中,最大限度地抹消自身的“异常感”。
同时,他像受惊的野猫般从阴影中弹射而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转身亡命狂奔!
脚下发力之猛,蹬碎了人行道边缘一块松动的砖石!
“呵,小虫子。看你能跑多远。”
“针”阴冷戏谑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内响起。
紧接着,陈默感到周遭空气瞬间变得粘稠,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重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定在原地!
精神冲击!
它不像物理攻击那样有形的轨迹,却更让人防不胜防!
陈默只觉得脑袋像被塞进一口疯狂敲击的巨钟内部,嗡鸣撕裂耳膜,思维意识被震得粉碎!眼前景象疯狂旋转扭曲,路灯拉成诡异光带,脚下地面变成起伏波浪!
他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差点直挺挺栽倒!
不能停!停下就真的完了!强烈的死亡恐惧如同冰水泼面,让他一个激灵。
他猛地用牙齿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尖锐的剧痛和浓郁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这自残般的刺激让他强行从感官失控中抢回了半分清醒!
“‘知’!不是看破,是‘感应’吉凶!”他拼命榨取着那枚已然黯淡的“知”字符文,不再试图清晰“看到”轨迹,而是凭借其赋予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模糊感应,在那混沌精神风暴中捕捉致命威胁的来向。
大脑滚烫欲焚,发出无声哀鸣。
一个极其模糊、闪烁不定的画面碎片闪过脑海——致命的寒意来自左后方,呈扇形扩散!
没有时间思考!陈默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身体在被那股精神重压凝滞的空气中,极其艰难地向右侧猛地一扑!
嗤啦——!
一道无形的、带着绝对零度般冰冷杀意的力量擦着他左臂外侧掠过!
衣袖瞬间撕裂粉碎,皮肤先是一凉,随即火辣辣灼痛,留下一道清晰血痕!
“‘水’!不是控制,是‘顺应’与‘流动’!”
他不敢有丝毫停顿,落地翻滚瞬间,“水”字符文的力量自然流转,引导着他的身体顺应扑倒势头、地面角度、空气阻力,如同受惊滑入石缝的游鱼,以一种浑然天成、险到毫巅的方式,贴地滑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脚下水泥地无声无息出现的碗口大凹陷!
狼狈!极其狼狈!
全身沾满了灰尘和擦伤,但他顾不上形象了,连滚带爬地手脚并用,再次爆发出速度向前冲!
这里是高档公寓区外围,绿化带、人行道、偶尔驶过的车辆……环境相对开阔,但好在不远处就有一条岔路,通向一片待拆迁的旧城区,那里巷道复杂,如同迷宫!
那是他唯一的、渺茫的生机!
身后的冰冷锁定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咬着他不放。
第二波、第三波精神冲击接踵而至,形式越发诡异:有时是直来直去的冲击波;有时是扭曲光线和空间的力场,试图让他撞向墙壁;有时甚至是直接作用于平衡感的干扰,让他瞬间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陈默将“知”的模糊感应和“水”的顺势闪避结合到了极限。
身体在狭窄空间内做出各种违背常理的惊险动作,每一次都与死亡擦肩。
精神力疯狂燃烧,“俭”字符文运转到极致,如同一个濒临熔毁的精密仪器,压榨着细胞里最后一点能量,进行着最优化分配。
头痛欲裂,视线开始模糊发黑,边缘出现不祥黑斑。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除了那熟悉的、毒蛇般的冰冷气息,还有另一股更庞大、更晦涩、如同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漠然意志,在高处着这一切。那是车上下来的大人物!
他虽然没有亲自出手,但那如同观察实验室小白鼠般的、不带丝毫情感的注视本身,就带来了远比‘针’的杀意更令人绝望的心理压力。
终于,在硬生生凭借预判、闪避和一股狠劲,扛过了最初最密集、最致命的一波追杀后,陈默一个猛子,连滚带爬地扎进了那条通往旧城区的、散发着霉味的狭窄岔路!
身后的精神冲击频率似乎微微一顿,复杂的地形、密集的遮挡物以及弥漫的杂乱生活气息,显然对那种精准的远程精神锁定造成了一定的干扰和削弱。
但陈默丝毫不敢放松,他能感觉到,那令人厌恶的冰冷气息正在快速移动,毫不迟疑地追了上来!
而那股更高层次的锁定感,虽然变得更加模糊和微弱,却依旧如同一个无形的诅咒标记,缠绕在他的灵魂深处,为追击者指引着大致的方向。
巷道黑暗、潮湿、堆满废弃物,散发着垃圾腐烂和公共厕所混合的刺鼻酸腐气味。
错综复杂的岔路像一张黑暗巨兽的食道,贪婪地吞噬着仅存的光线和声音,将人引入未知的深渊。
这里既带来了摆脱绝对锁定的短暂希望,也充满了更直接、更原始的物理危险。
陈默顾不得这一切,拖着几乎要散架、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的身体,拼命地向迷宫般的深处亡命狂奔,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如同战鼓,在他自己的耳边疯狂轰鸣。
他能逃掉吗?
在这吞噬一切光芒与希望的黑暗迷宫里,他真的能甩掉一个拥有诡异能力、并且能感知到他大致方位的追踪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