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藏剑术》四个小字在焦黄的书页上若隐若现，陈苟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老吴，这...这是啥？剑法？
老吴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要戳破书页：不...不是普通...剑法...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是...是云鼎阁...秘传...的...空间类...剑诀...
空间类剑诀？陈苟一头雾水，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把书页摊平，借着月光仔细查看。那些被空间之力出来的纹路组成了几行残缺的口诀和一幅模糊的运剑图。
这...这玩意儿怎么练？陈苟挠头，连个完整句子都没有...
老吴的眼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值...值了...所有...风险...都值了...他突然抓住陈苟的手腕，必...必须...学会...哪怕...只...只一招...
陈苟被老吴的激动吓到了：可咱们连符箓都还没搞明白呢，这剑诀...
看...看这里...老吴指着那幅模糊的运剑图，这...这不是...普通...剑招...需要...配合...小虚空符...
陈苟定睛一看，果然发现图中剑锋划过之处，隐约有几道符文的痕迹。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你是说，把虚空符的力量附在剑上？
老吴欣慰地点点头，随即又剧烈咳嗽起来。陈苟赶紧扶住他：行了行了，先找个安全地方再说！
两人在漆黑的树林中艰难穿行。老吴的伤势显然恶化了，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陈苟背着他走了一段，自己也累得够呛。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他们才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
山洞不大，但干燥通风。陈苟把老吴安顿在最里面，又找来些干草铺成简易的床铺。
你歇着，我去弄点吃的。陈苟掏出最后半块硬馍馍塞给老吴，省着点吃，我很快回来。
走出山洞，陈苟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折腾了一整夜，他早已饥肠辘辘，但更让他担心的是老吴的伤势。昨天的灵符制作和后来的逃亡，几乎耗尽了老吴最后的元气。
得弄点有营养的...陈苟摸着下巴盘算，野果？蘑菇？想到老吴虚弱的样子，他摇摇头，不行，得搞点肉...
正发愁时，一阵轻微的声传入耳中。陈苟蹑手蹑脚地靠近声源，拨开灌木丛一看，顿时乐了——一只肥硕的山鸡正在草丛里啄食！
陈苟屏住呼吸，慢慢抽出腰间那把抢来的长剑。山鸡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警惕地抬起头。就在它即将飞走的刹那，陈苟猛地一剑掷出！
长剑划出一道寒光，精准地钉住了山鸡的翅膀！山鸡扑腾着尖叫起来，陈苟一个箭步冲上去，利落地结束了它的痛苦。
老吴！今晚加餐！陈苟美滋滋地拎着战利品往回走，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是一丛长相奇特的蘑菇——伞盖呈淡金色，表面有细密的网状纹路。
这是...金线菇？陈苟依稀记得在陈家做杂役时，听厨房管事提起过这种名贵食材，据说炖汤大补？
他小心地采了几朵，又顺手摘了些野葱野蒜。回到山洞时，老吴已经昏睡过去，脸色苍白得吓人。
陈苟轻手轻脚地生起火堆，用长剑当菜刀，利落地处理起山鸡。当他把金线菇和野葱蒜塞进鸡肚子里时，一股奇异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唔...老吴在睡梦中抽了抽鼻子，竟然睁开了眼睛，什...什么...这么香...
您老鼻子真灵！陈苟乐了，等着，马上就好！
他用泥巴把山鸡裹成球状，埋进火堆下的热灰里。不到半个时辰，扒出来的泥球已经变成了硬壳。陈苟迫不及待地敲开外壳，刹那间，浓郁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山洞！
老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撑着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金黄油亮的烤鸡。陈苟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他，老吴接过就啃，完全不顾形象。
慢点慢点，小心烫！陈苟自己也撕了块胸肉，一口咬下去，鲜美的肉汁立刻在口腔中爆开。金线菇的香气完全渗透进了鸡肉，每一丝纤维都饱含着浓郁的滋味。他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是穿越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
一只山鸡很快被消灭干净。老吴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气色居然好了不少：这...这是什么菇...居然...有...灵气...
陈苟一愣：灵气？
老吴点点头：我...的伤...好多了...不是...普通...野菇...
陈苟这才想起，金线菇在修真界似乎是一种低阶灵植，对伤势有轻微疗效。难怪老吴精神好了不少！
吃饱喝足，老吴又恢复了技术宅的本色，迫不及待地拿出那本《低阶符箓入门》，翻到显露剑诀的那页。
看...这里...他指着那些模糊的纹路，剑走...虚空...需要...特殊...的...灵力...运转...
陈苟凑过去认真听讲。老吴虽然说话断断续续，但讲解得非常细致。原来这《虚空藏剑术》的精髓在于将小虚空符的力量暂时附着在剑身上，使剑刃能够短时间穿透普通防御。
理...理论上...老吴比划着，能...无视...炼气期...大部分...防御...
陈苟眼睛一亮：这么厉害？那咱们赶紧试试！
老吴却摇摇头：首...首先...要...改良...小虚空符...现在的...持续时间...太短...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窝在山洞里足不出户。老吴负责研究改良符箓，陈苟则负责打猎和照顾伤员。那只山鸡似乎打开了陈苟的烹饪天赋，他变着花样地把各种野味做成美食——蘑菇炖兔肉、香烤河鱼、野菜鸟蛋汤...连老吴都惊叹于他的厨艺进步神速。
没...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手...老吴一边狼吞虎咽地喝着鱼汤，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
陈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是！在陈家厨房偷师可不是白偷的！说着又给老吴盛了满满一碗，多吃点，伤好得快！
陈苟拨弄着篝火，突然自嘲一笑：“老吴你说讽刺不？在陈家当了十年厨庙看守，祭品烧鸡偷吃了上百只，到头来连本像样功法都没混到...”
老吴咳嗽着在草铺翻身：“陈...陈家...不是...体修...世家？怎...怎让你...管厨房？”
“因为我娘啊！”陈苟把枯枝狠狠折断，“听说她怀我时犯了家规，生下我就病死了。长老们说我是灾星，要不是看在我爹是刑堂执事...”
火光突然噼啪炸响，陈苟手腕处的旧疤隐隐发烫——那是十岁偷学功法被烈焰符灼伤的痕迹。他永远记得他爹的嗤笑：“五灵根的废物，练什么体修？滚去厨房待着！”
篝火噼啪炸响，陈苟摩挲着剑柄突然冷笑：“老吴，你知道那老狗为什么等我十七年才动手？”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蜿蜒的青纹：“十岁那年他就给我种了噬阴蛊，每月送来的‘补汤’其实是催熟蛊虫的药！”
老吴瞳孔骤缩：“所...所以祭坛...”
“没错！”陈苟把枯枝狠狠插进火堆，“那晚他取血时蛊虫反噬，我才看见他袖子里准备的抽魂瓶——这老王八想连人带蛊一起炼！”
火光映着他眼中的血丝：“什么五灵根废物？他们早知我是玄阴鼎炉！养着我就像腌年货，时候到了就开坛！”
老吴浑浊的眼突然锐利：“刑堂...陈铁山？当...当年...玄阴宗...血案的...追凶者？”
陈苟愕然抬头，柴堆却轰然倒塌，火星四溅中两人剧烈咳嗽，再回神时老吴已闭目装睡，只剩洞外狼嚎应和着陈苟狂跳的心。
到第四天清晨，老吴终于完成了符箓改良。新制的小虚空符持续时间延长到了三十息，而且激活更加稳定。
现...现在...老吴把三张新符箓递给陈苟，试试...剑诀...
陈苟郑重地接过符箓，拿起长剑走到洞外空地。按照老吴的指导，他将一张符箓贴在剑柄上，然后回忆着那幅模糊的运剑图，缓缓摆出起手式。
灵...灵力...先...注入...符箓...老吴在一旁指导，然后...顺着...剑身...引导...
陈苟深吸一口气，尝试调动体内那微弱的灵力。五灵根的资质让这个过程异常艰难，灵力像不听话的泥鳅，在经脉里乱窜。好不容易引导出一丝，注入符箓时又差点失控。
专注...老吴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想...想象...剑刃...切开...空间...
陈苟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突然，符箓上的纹路亮了起来，一道银光顺着剑身流淌，在剑尖处形成一点微弱的星芒。
就...就是现在！老吴低喝。
陈苟猛地一剑刺出！剑锋划过空气的轨迹上，竟然留下了一道细细的黑线！虽然转瞬即逝，但确确实实是空间被短暂撕裂的迹象！
成...成功了！老吴激动得直拍大腿。
陈苟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累...累死我了...这一剑...抽干了我...
老吴递过来一颗回气丹：正...正常...多练...就好...
就在这时，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陈苟警觉地站起身，长剑横在胸前。老吴也艰难地摸出一张符箓，随时准备激发。
陈苟厉声喝道。
灌木丛晃动了几下，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衣衫破烂，手里还拎着一只死兔子。
我...我只是闻到香味...小男孩怯生生地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火堆上烤着的半只野鸭。
陈苟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
我叫阿木，是山下青枫村的。小男孩咽了口唾沫，我爹病了，我来打点野味给他补身子...
陈苟将信将疑，但看这孩子骨瘦如柴的样子，又有些不忍。他撕下一条鸭腿递过去：给，吃吧。
阿木接过鸭腿，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看样子饿坏了。陈苟趁机套话：最近山下有什么新鲜事吗？
有啊！阿木嘴里塞满鸭肉，含糊不清地说，前几天云鼎阁的仙师们在集市抓人，听说是在找一个偷了秘籍的叛徒...
陈苟和老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来呢？
没抓到。阿木摇摇头，不过他们悬赏十块灵石呢！村里王猎户说他见过那个叛徒，进山去了，云鼎阁的仙师们就追进山了...
陈苟的心沉了下去。云鼎阁的人还没放弃搜索！而且已经锁定了这片山区！
你...你还知道什么？老吴沉声问。
阿木舔着手指上的油渍，想了想：对了，昨天村里来了个穿绿裙子的漂亮姐姐，问有没有见过两个受伤的男人...他突然瞪大眼睛，该不会就是...
陈苟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老吴也悄悄捏紧了符箓。阿木却突然跪下磕了个头：求求你们救救我爹吧！他是村里最好的猎户，对山里最熟悉！只要你们能治好他，他一定能帮你们躲开云鼎阁的人！
陈苟愣住了：你爹怎么了？
被毒蛇咬了。阿木眼圈红了，村里的郎中说没救了，但我不信！我看你们会法术，求求你们...
老吴突然开口：带...带我们...去看看...
陈苟惊讶地看着老吴，后者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陈苟顿时明白了——与其在这山里乱撞，不如找个熟悉地形的向导。如果真能救活这个猎户...
走吧，带路。陈苟扶起老吴，不过先说好，我们不一定能治好你爹。
阿木激动地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山下跑。陈苟背着老吴跟在后面，心里盘算着：猎户...山地向导...这或许是他们摆脱云鼎阁追捕的关键！
青枫村坐落在山脚下一处隐蔽的河谷里，只有二十几户人家。阿木带着他们绕开大路，从后山一条隐蔽的小径进了村。
我家在最边上，没人会看见你们。阿木小声说。
猎户家的茅草屋比周围其他房子更破旧些。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屋内，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躺在木板床上，右腿肿得发亮，伤口处已经发黑溃烂，整个人昏迷不醒，呼吸微弱。
老吴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不...不是...普通...蛇毒...
阿木扑到床边：爹！我找来会法术的仙师了！
陈苟凑近检查伤口，被那股腐臭味熏得直皱眉：这...怕是已经感染了...
老吴却示意陈苟扶他过去。他艰难地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上次在千机坊买的剩余材料。
需...需要...新鲜...草药...老吴对阿木说，去...去找...紫背...天葵...和...蛇舌草...
阿木连连点头，转身就要跑，被陈苟一把拉住：等等，长什么样？我跟你一起去，免得采错了。
两人匆匆出门，在阿木的指引下，很快在村后的小溪边找到了所需的草药。回程时，陈苟注意到村口有几个陌生人正在挨家挨户询问什么。
是云鼎阁的人！阿木压低声音，我们绕路走！
回到猎户家，老吴已经用灵墨画了几道符箓贴在床边。见他们回来，立刻指挥陈苟将草药捣碎，配合符箓使用。
这...这是...驱毒符...老吴解释道，配合...草药...能解...大部分...低阶...妖毒...
治疗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老吴先是激发符箓，然后用草药敷在伤口上，最后还喂了猎户一颗回气丹。当最后一道符箓燃尽时，猎户的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腿上的肿胀也开始消退。
应...应该...没事了...老吴疲惫地说，但...需要...休息...
阿木激动得热泪盈眶，又要跪下磕头，被陈苟拦住：别急着谢，你爹什么时候能醒？
郎中说如果毒退了，最迟明天就能醒。阿木抹着眼泪说。
陈苟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我们得找个地方躲一晚上...
我知道一个地方！阿木眼睛一亮，我爹在山里有个秘密的狩猎小屋，云鼎阁的人绝对找不到！我带你们去！
趁着夜色，阿木带着陈苟和老吴悄悄离开村子，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进了山。狩猎小屋建在一处陡峭的山崖半腰，被茂密的树冠完美遮挡，从山下根本看不见。
这里是我爹打猎时住的，平时没人来。阿木自豪地说，柜子里还有干粮和草药呢！
小屋虽小，但干净整洁，确实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陈苟把老吴安顿在唯一的木床上，自己则坐在门口警戒。
你们放心休息吧，我回去照顾我爹。阿木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陈苟叫住他，明天你爹醒了，告诉他我们救了他的命。如果他愿意帮忙...
阿木认真地点点头：我爹最讲义气了！他一定会帮你们的！
等阿木走后，陈苟检查了一下小屋的储备——半袋糙米、几块熏肉、一些干蘑菇，还有一小坛烈酒。他煮了锅简单的粥，和老吴分着吃了。
老吴，你觉得那猎户可靠吗？陈苟一边洗碗一边问。
老吴靠在床头，正在研究那本符书：赌...一把...我们...需要...向导...
陈苟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虚空藏剑术，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他拿起长剑比划了一下，今天那一剑虽然有效果，但消耗太大了，实战中恐怕...
老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观...观察力...不错...他艰难地挪到陈苟身边，指着书页上几处之前忽略的细节，关键...在于...节奏...不是...蛮力...
两人头碰头地研究到深夜，终于搞明白了问题所在——虚空藏剑术的精髓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剑锋划过空间的特定节点时，只需要一丝恰到好处的灵力，就能引发空间共振，大大减少消耗。
我...我演示...一遍...老吴吃力地拿起长剑。
陈苟赶紧拦住他：别别别！您老还是歇着吧！我多练几遍就是了！
他走到屋外空地，按照新的理解再次尝试。这次他没有急于注入大量灵力，而是仔细观察剑锋划过空气时的轨迹，寻找那种微妙的感觉。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十次尝试时，剑锋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一道比之前清晰得多的黑线在空中停留了足足一息时间才消散！
我成功了！陈苟兴奋地大喊，随即又赶紧捂住嘴——可不能引来云鼎阁的人！
回到小屋，老吴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本符书。陈苟轻手轻脚地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则靠在门边守夜。月光透过窗缝洒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
陈苟摩挲着手中的长剑，思绪万千。从逃离陈家到现在，短短十几天时间，他已经从一个任人宰割的杂役，变成了掌握空间剑诀的...呃，勉强算修士吧。虽然前路依然危机四伏，但至少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云鼎阁...他轻声自语，等着瞧吧...
月光下，长剑的锋刃闪过一丝寒光，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决心。远处的山林中，隐约传来几声悠长的狼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