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皇上真的要提高商业?并大力发展工商业”?
士农工商,自古以来,不仅当权者都奉行如此,就连百姓都认为如此。商人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投机取巧,而且无奸不商。
“那当然!不仅如此,皇上还要开放海禁,主动与各国贸易,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不过在上官鼎眼里,他曾经仗剑走江湖,形形色色的商人他见得多了。
自然与良商、奸商也接触过,他们行业之间缺乏一个团体来约束和管理他们,如果朝廷真的能整合一下,那绝对是利大于弊。
……
伍秉鉴忽然想到纪委还未处置,于是连忙问道:“对了,上官统领,那广州纪委包庇一事准备如何处置”?
虽然在走私一案中,纪委并没有直接参与,但自己与兄长去纪委告发通判屠绅和同知丁如玉的时候,他们不是避而不见,就是以证据不足拒绝双规屠绅等人,一看就是收受贿赂,官官相护!
“算了,纪委部门是单线负责,还是等本统领到广东省那里,告知他们上级纪委一声,至于如何处置就交给他们吧”。
纪委成立之初,就明确表示是独立部门,只受上级直系纪委的约束与管理。
如今看来,纪委制度还有很大缺陷,等回京以后,得让皇上心里有个数。
朝廷设立纪委原本是约束百官的行为,但如果地方纪委如果与官府狼狈为奸,上下欺瞒,那将是最大的隐患。
……
翌日,伍秉鉴告别家人,随同上官鼎奔赴京城,顺便绕道臬台赵慎珍府邸抄个家,再将账款带回京城,两全其美!
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难道美好,当他们傍晚赶到巡抚衙门的时候,臬台赵慎珍正与一些官员商议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朝廷钦差。
早在上官鼎在广州为怡和行沉冤昭雪的时候,赵慎珍就已经收到消息,他作为幕后主使者,肯定难以幸免,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出应对之策。
……
“爹!您赶紧想想办法啊!钦差大臣很快就到了”!
议事厅内,赵慎珍的儿子看自己父亲一言不发,急地接连催促。
“混账东西!若不是你非要做生意,为父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好好的官二代不当,非要学人家做生意,可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一次就成功的?
但赵慎珍十分溺爱儿子,于是就送他去广州十三行那边跟着自己的一个朋友学习做生意。
可做生意有竞争是再正常不过了,赵慎珍儿子经营的店铺和商业方向大多都与怡和行有竞争。
怡和行在整个广州十三行里都是出类拔萃的,而且祖祖辈辈都世居此地,人脉资源与关系哪是他一个刚入行的新人能比?
在怡和行这里接连受挫后,气不过的赵吉于是借着自己臬台家大公子的身份想让高廷瑶压一压伍秉钧所在的怡和行。
可被义正言辞的高廷瑶直接拒绝,人家怡和行老实本分做生意,又没有触犯朝廷律法,做生意嘛,输不起就别做呗?
就在赵吉无可奈何之际,通判屠绅和同知丁如玉找上了门,开口表示愿意帮助他,可条件是让他在臬台赵慎珍面前推荐一下,他们两人愿意投入臬台大人的门下。
赵慎珍原本就不是一个公正廉洁的官吏,他对权力极为渴望且贪婪。
而如今广州巡抚空缺,如果他能拉拢一下官吏,然后让他们上奏朝廷,推荐他出任巡抚,那他就能越过藩台陈大文,这就是他所谋划的方案。
没想到刚准备筹划,自己儿子就给他送来惊喜。就是有些惋惜,两人虽出自广东省最为繁华的广州,但只是通判和同知,如果是知府支持自己,那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他也曾私底下接触过高廷瑶,知道这个刚正不阿,不好拉拢,只能先徐徐图之了。
……
得到赵慎珍的保证后,通判屠绅与同知丁如玉为赵吉出谋划策,策划走私一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伍秉钧抓了起来。
起初赵吉还担心不知道用何罪名来栽赃陷害伍秉钧的怡和行,可屠绅一句话让茅塞顿开。
按屠绅的话来说就是,他作为广州府的通判,大清律法的解释权在他那里!那还不是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将伍秉钧罚款、陷害后,怡和行的生意果然一落千丈,赵吉利用这大好机会狠狠赚了一笔。
后来伍秉鉴两兄弟四处奔波喊冤,为了怕事情败露,他们商量后决定给高廷瑶的母亲下毒,让后者脱不开身,没有时间顾及此事。
而下慢性毒药也是经过赵慎珍的授权,高廷瑶为官清廉,无法找到错处让他落马。
既然他不支持自己,那就换一个听话知府来支持自己,且同知丁如玉和通判屠绅都十分愿意。
听闻高廷瑶此人极为孝顺,思来想去只有从他母亲这条路可以行得通。只要他母亲一生病,高廷瑶就请假回府照顾老母,从不假手他人,这是孝顺的优点,可也成了致命的缺点。
作为一府的知府,三天两头不当值,只要写奏折上呈朝廷,高廷瑶撤职查办是板上钉钉的!可这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钦差大臣给破坏了!
……
“臬台大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钦差大臣要不了多久就要过来了,咱们怎么应对啊”?
同在议事厅商量的官吏见状,连忙出言打断了这有些沉闷的气氛,
眼下他们都是支持赵慎珍出任巡抚的心腹官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怎么应对?陈大文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走私案、高廷瑶母亲下毒案都是由他授意,如今屠绅与丁如玉已经被高廷瑶抓到监狱,恐怕已经供出了他是幕后主使。
可恶,筹划这么多!难道最后还是败给了碌碌无为的陈大文吗?他不甘心啊!上天何其不公!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时候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