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什么风度、什么理智、什么算计,全都灰飞烟灭。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当场掀桌子把陆承枭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砸烂。
她竟然是别人的妻子。
这个他从小就喜欢的女孩,小心翼翼靠近,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孩,早已属于另一个男人,一个显然并不珍惜她、甚至以作践她为乐的男人。
烈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却丝毫无法温暖那颗仿佛被浸入冰窖的心脏。那种感觉太矛盾了,愤怒、嫉妒、心疼、失望、还有一种被欺骗的荒谬感……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知道不该怪她,她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甚至一直在委婉地拒绝他的靠近。可他控制不住那种排山倒海的失落和……疼痛。
手机在桌上不停震动,屏幕上闪烁着“段知芮”的名字,他看了一眼,直接按掉。但对方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地打来。
最终,他烦躁地接起,声音沙哑低沉:“……喂。”
电话那头传来段知芮焦急的声音:“肆哥!你在哪儿呢?电话怎么不接?你要不要回老宅。”
“不回!”段暝肆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没事挂了。”
“等等!肆哥你声音不对,你是不是喝酒了?在哪儿?我去接你!”段知芮立刻听出了异常,语气更加着急。
段暝肆含糊地报了个地址,便挂了电话,又将头埋进了臂弯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香风靠近,有人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推了推他:“肆哥?肆哥你怎么喝成这样?”
段暝肆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妹妹段知芮。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内心的痛苦实在无处宣泄,他看着妹妹,突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含混不清:“知芮……她结婚了……”
“谁?谁结婚了?”段知芮一愣,没反应过来。
“黎黎……”段暝肆念出这个名字,心脏又是一阵尖锐的抽搐,“她……她是陆承枭的老婆……呵……老婆……”
“什么?!”段知芮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黎黎?她……她结婚了?!还是和陆承枭?!肆哥你没弄错吧?这怎么可能?!”
段知芮一直知道她家肆哥喜欢蓝黎,她能感觉她家肆哥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和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她甚至私下里还偷偷磕过这对cp,觉得蓝黎姐温柔又漂亮,和她家肆哥很是般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也希望是弄错了……”段暝肆苦笑着,又想去拿酒瓶,被段知芮一把按住。
看着自家哥哥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和痛苦,段知芮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换着别的人她还好安慰,可是眼前的这个可是她亲哥啊!不能忽悠,因为她看到了她家肆哥刻意隐藏的痛苦,平时她家肆哥自律得很,根本不会买醉,看来是真的被伤到了。
“肆哥……你别这样……或许……或许……”
或许了半天,她也或许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消息对她来说冲击力也太大了。
段暝肆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眉头紧紧锁着,醉意和痛苦交织:“这件事……先别让家里知道……尤其是爸妈……”
他需要时间消化,需要理清思绪,更不能让家里那边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不必要的动作,或者……去看低她。
段知芮看着哥哥即使醉得不省人事,却还在下意识地为蓝黎考虑,心里更是酸涩难当。她重重地点点头:“嗯,我知道,我谁也不说,肆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喝太多了。”
她费力地搀扶起脚步虚浮的段暝肆,一步步朝酒吧外走去。
段知芮很快就把段晨叫来了,段晨跟在他家肆爷身边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喝醉,真是奇了怪了。
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却仿佛与他们无关。段知芮看着她家肆哥痛苦的侧脸,心里乱成一团麻,既心疼哥哥,又对那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无措。
而段暝肆在醉意昏沉中,脑海里反复回响的,依旧是陆承枭那句恶魔般的介绍,和蓝黎那双盈满泪水、写满绝望的眼睛。
这注定是一个许多人无眠的夜晚。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温予棠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推开蓝公馆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时,并未预料到客厅里会是那样一副景象。
水晶吊灯只开了最昏暗的那一档,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客厅的轮廓,反而更添了几分压抑。
温予棠走进客厅,就看见客厅玄关处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她这才发现玄关玻璃被打碎了
蓝黎就蜷缩在客厅正中央那张巨大的丝绒沙发里,抱着一个靠垫,下巴抵在垫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上未施粉黛,眼眶和鼻尖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更刺目的是,在沙发不远处,随意扔着一个黑色的男士行李箱,那是陆承枭惯用的牌子,嚣张地杵在那里,宣告着不速之客的入侵。
温予棠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包都来不及放好,几步就冲了过去,蹲在蓝黎面前,急切地握住她冰凉的手:“黎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东西……”她嫌恶地瞥了一眼那个行李箱,“怎么回事?是不是陆承枭又欺负你了?”
蓝黎似乎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看到温予棠,眼眶瞬间又红了,泪水无声地蓄满,摇摇欲坠。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棠棠……”
“别急,慢慢说,我在这儿呢。”温予棠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
蓝黎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眼泪逼回去,她把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温予棠。
温予棠蹙眉,开口就骂:“我就知道陆承枭那渣男没安什么好心,但是他怎么会这么卑鄙呢,他分明就是让段溟肆跟你都难堪。”
蓝黎吸了吸鼻子:“他就故意的。”
温予棠彻底激怒,一股怒火从心底猛地窜起,瞬间烧遍了四肢百骸。她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陆承枭这个王八蛋!畜生!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对你?!口口声声说爱你,他的爱就是偏执,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