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年年把头扭向皇后的位置，她抿着嘴点头：“嗯，等父皇找好老师之后，我就去读书。”
她看着皇后一脸认真的回答。
目光也略过殿内父皇的其他妃嫔，从她们的眼睛处一一而过。
看不出太深的表情，但齐年年知道一部分人在不高兴。
因为她读书不高兴。
不过她也不在意，因为她也因为她们和孩子不高兴过。
冯无垢面色一顿，手下意识的握住，眼神恍惚道：“是女官们教的不好吗？”
齐年年摇头又点头：“不是，但崇文馆的老师教的比女官教的课程多，我想要学最好的。”
摇头是因为女官们教的好。
点头是因为有更好的。
她问过外祖母，崇文馆的老师都是最厉害的人教的。
身后的嬷嬷在后面轻轻的碰一下失神的冯无垢。
她怔的一下，再次恢复笑容，却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那陛下便同意了吗？”
她盯着齐年年的位置，渴求一个答案。
齐年年疑惑她此时的状态，但还是点点头：“嗯。”
冯无垢则无言的坐在原地，低着头，连齐明喊她都没听到。
还是嬷嬷动手，她才回过神。
回应齐明的话，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到皇后的姿态。
她娴雅端庄的看向齐年年，似是母仪天下的关怀：“伴读可找好了？要不要母后帮你推荐几人？”
齐年年目光多看她一眼，摇摇头：“多谢母后，但是父皇答应为我选人。”
冯无垢头上的流苏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光芒：“陛下选的自然是最好的，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和往日一样，去坤宁宫找我。”
齐年年看着依偎在她身边的齐明，正拉着她的手，她迟钝片刻点头：“好，多谢母后。”
冯无垢面上含笑：“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嗯嗯。”
两人的话暂时中断。
德妃瞧一眼女儿，又看向齐年年，心中不平陛下的偏心，可到底知分寸，有些话不能随意说出口的。
谁叫她姑母对这孩子竟然有三分喜欢。
她不想要姑母生气，只想姑母心情顺畅。
“咳咳，年......年年。”她第一次这么喊道。
齐年年目光惊奇的看向德妃。
实在是这人都不掩饰的。
对自己向来是冷着脸，两人都是不搭理对方的。
德妃也知道今日将要丢掉颜面，可跟女儿比起来，她一时的颜面不算什么。
她就算不爱读书，也是知道崇文馆的。
她嫡亲的兄长曾经和表哥一起在里面读过书的。
兄长是家族继承人。
可见崇文馆是一个好东西，还是人人争抢的好东西。
“我想霸王也进崇文馆去读书，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跟陛下说。”
她想着，当着齐承乾的份，表哥会给自己一点面子，再给齐承乾一点面子，这样齐月也就能进去。
虽然齐月可能不爱读书。
但要进去。
齐年年还以为她人出问题了，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她点头又摇头。
“父皇说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要，你去我去都没用，齐月自己去才有用的。”
德妃忍住翻白眼，她心想：那是你。
你要什么，表哥给什么。
她的月儿可不是。
德妃想要委婉的表达一两句齐月分量不够的话。
齐月当仁不让道：“好，我去说。”
她双手握紧，给自己打气。
要东西对她来说，也是不容易的，通常是母妃父皇给，她才拿的。
既然父皇让自己要，那就自己要。
母妃说：父皇是最聪明的人。
她觉得也是。
齐年年颇为赞同的看一眼，点头称赞：“勇敢。”
被夸的齐月眼睛弯弯，像是月亮一样。
她学舌道：“勇敢。”
“姐姐，月月还可爱漂亮。”
齐年年仔细看一眼齐月的小脸蛋，像是查看她的话是不是真的一样。
点点头，又道：“妹妹，像是兔子一样可爱，父皇说，我像老虎威猛厉害，你也要换一个动物像，不然跑步跟不上我的。”
“那我们不能一起玩了。”
齐月在宫中能和她玩的人不多，急忙答应：“那我换，我换，姐姐跟我玩。”
“好。”
“那我换成什么？”
齐年年发动她六岁的大脑，想着老虎的身后有什么动物。
“狼，你以后要像狼。”
齐月根本不懂，只会跟着说话：“狼，我像狼，狼漂亮吗？姐姐。”
齐年年小手握着下巴，佯装思考：
“狼可以漂亮，但狼跑的快，可以跟上我。”又打不倒我。
“好，好，我像狼。”
小孩子童言童语的对话，在殿内传开，此时，一阵冷风穿过来，来到每个人的身上。
在座的大人，包括太后皆低眉端起手旁边的热茶。
一口喝下去，刚才的孩子言语的话直接略过去，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起，声音逐渐的覆盖住小孩子的声音。
太后看一场众人的脸色，挥挥手，让人都回去吧，今日请安完成。
齐年年目光看到皇后离去的背影，像是看到一只被捉住的蝴蝶，正在挣扎着离开。
只一瞬间，蝴蝶不见了，她回过神，继续拿起牛乳糕吃起来。
冯无垢回到宫里，让奶娘把齐明带下去。
留下心腹，目光朝着正门的方向看去。
“嬷嬷，你说，陛下真有让齐年年继承皇位的打算吗？”冯无垢无意识的拿着手中的帕子卷到手指上。
齐承乾的名字并未让皇后有过动摇。
后宫皇子皇女的逐渐出生，更让她笃定皇帝依旧是皇帝。
再深情，再是每年忌日记得宸贵妃，也是一位皇帝。
可崇文馆的开馆，为的是一位齐年年的一句话。
齐年年劝二公主的时候话，让她猜测陛下只是因为齐年年一句想要崇文馆读书，陛下便答应。
帝王看重这个女儿，愿意比重视皇子还重视她。
她的儿子齐明两年后，也到了入崇文馆的日子，可皇帝不愿意让齐年年等弟弟两年。
明明后者更方便。
是的，方便。
冯无垢心中忌惮的同时又有一丝疯狂的欢喜，很淡，很淡，淡到你仔细揣摩才能从心口处传到大脑，得到一丝难言的震撼。
心腹嬷嬷也一脸生动的苦瓜相，她也说不准。
“娘娘，大臣们是不会同意的。”
规矩礼法不会同意的。
“冯家在您身后，三皇子又聪慧，您不必担心。”
冯无垢低头看到手帕乱成一团，没有开口。
......
翌日。
登闻鼓响起。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