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带来的消息,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寒气逼人。内门调查队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宗门内部,而他陆明,无论是近期实力的“突兀增长”,还是可能残留的“太阴能量气息”,亦或是那无法言说的“空间穿行”能力,都恰好撞在了调查的枪口上。
坐以待毙绝非他的风格。
当夜,油灯再亮。陆明盘坐于偏房之内,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必须在内门调查深入之前,解决掉自身最明显的破绽——无法解释的修为提升,以及可能被特殊法器探测到的、源自星骸和空灵根的特殊能量波动。
隐藏,收敛,伪装。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怀表之上。此刻,这枚伴随他穿越、屡次助他破局的神奇怀表,是他唯一的依仗。
“推演……我需要一种敛息法门,一种能完美隐藏自身能量层级和特殊气息的法门!”他心中默念,目标明确。
然而,敛息之术千千万,但大多是对自身灵力的压缩和束缚,对于他这种能量本质特殊(空灵气)、又沾染了高层次太阴气息的情况,寻常法门效果恐怕有限,甚至可能弄巧成拙,在高手感知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
他需要一种截然不同的思路。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穿越那混乱空间屏障时的经历。那些空间褶皱,之所以难以被寻常感知察觉,正是因为其能量处于一种极致的“内敛”与“惰性”状态,几乎与背景空间融为一体。
“能否模拟那种状态?将自身的能量波动,伪装成空间背景的一部分?”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但空灵根对能量的独特感知和操控性,以及怀表的存在,让他看到了实现的可能。
他不再犹豫,左手紧握怀表,右手则握住了那块暗银色的星骸碎片。他需要借助碎片稳定空间感应的特性,来辅助这次至关重要的推演。
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入怀表。他脑海中观想的,不再是具体的法术结构,而是一种“状态”——一种将自身能量频率调整至无限接近空间背景辐射,同时形成一层极薄能量膜隔绝内部气息外泄的“虚无”状态。
推演的过程比优化斥灵环艰难了何止十倍!
这涉及到了能量本质的微观操控和形态模拟,无数种可能的结构在脑海中生灭,对精神力的消耗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仅仅三息过后,陆明便感觉大脑如同被千万根钢针穿刺,鼻端甚至涌出了一丝温热。
他强行中断,吞下丹药,待稍微恢复,便再次投入推演。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
星骸碎片传来冰凉稳定的触感,帮助他在那纷繁复杂的能量模拟中,找到了一些关键的空间“锚点”,使得那层设想中的“空间薄膜”结构得以初步稳定。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在他精神力几乎彻底枯竭,意识都开始模糊之际,一个极其简陋、却仿佛蕴含着某种“道韵”的能量运转模型,终于在他脑海中定格。
“空隐术”!
他给这个仓促间推演出的敛息法门,起了个贴切的名字。
顾不上休息,他立刻按照脑海中的模型,尝试运转。
他引导着丹田内的空灵气,不再是在经脉中奔腾,而是极其精细地散出体外,在皮肤表层之下,构建出一层薄如蝉翼、由无数细微节点构成的透明能量膜。这层膜并不隔绝内外能量交换(否则无法修炼),但却能极大地扭曲和吸收自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并将其频率调整至与周围空间环境近乎一致。
同时,他刻意将流露在外的能量层级,压制在了炼气二层的水平。这对于本质已是炼气三层的他而言,并不困难。
当“空隐术”成功施展的刹那,陆明周身那原本因为突破而略显张扬的气息,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变得朴实无华。就连怀中星骸碎片散发的那一丝极微弱的特殊波动,也被这层“空间薄膜”很好地屏蔽了起来。
他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少年面色因精神力消耗而有些苍白,眼神却沉静内敛,周身再无半点锋芒,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踏入炼气二层、资质普通的杂役弟子。
“效果如何,还需检验。”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向林老的静修室。
林老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静室的门敞开着。看到陆明走进,林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师父,请探查弟子修为。”陆明躬身道。
林老没有说话,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向陆明的眉心。一股温和却浩瀚的神识之力,如同水银泻地,缓缓扫过陆明的全身。
陆明屏息凝神,全力维持着“空隐术”的运转。
片刻之后,林老收回手指,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炼气二层,根基……尚可。气息平稳,并无异常。”
成了!
陆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林老这等修为,在近距离探查下都未能看穿“空隐术”的伪装,那内门的吴阵法师,只要不是特意针对性地用高阶法器扫描,应该也能瞒过。
“此法虽妙,但不可持久,对心神消耗亦是不小。”林老提点道,“近日你便留在药山,稳固境界,熟悉此法,无事不要外出,更不可与人动手,以免气息外露。”
“弟子遵命。”陆明恭敬应下。
他知道,这仅仅是暂时躲过了第一轮最直接的排查。风暴并未过去,只是暂时绕开了药山。
然而,就在陆明自以为暂时安全的同时。
外门执事堂内,吴启面前悬浮着一个直径丈许的、由无数光丝构成的巨大阵法罗盘虚影。罗盘缓缓旋转,扫描着整个青云宗外门的能量分布。
大部分区域都呈现出代表正常五行灵气的斑斓光点,而在坠星涧方向,则是一片代表混乱的灰暗色块。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代表药山区域的那一小片光幕。那里,能量反应异常地“干净”和“平稳”,几乎没有任何突出的波动,与其他区域的活跃形成了微妙反差。
“药山……”吴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林河水执事门下,似乎只有一个新收的杂役?据闻在外门大比上表现……颇为亮眼?”
过于的平静,有时候,本身就是一种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