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看那矫健的身姿,完全看不出那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她偏过头,对上谢宴辞和谢砚秋炙热的目光。
“时间太紧我只整理出一份玉简,你们的日后再给。”宁岁道。
寻影真君前脚刚走,院内就传来一阵虚浮的脚步声。
应宿站在那里,阳光落在身上,乌黑的发色更衬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妻、妻主…”他音色沙哑,灰蒙蒙的眸子只指望着她,唤她的语气有几分不安。
宁岁发觉了他的不安,握住他伸来的手:“…身体怎么样了?”
手心被温暖的温度裹住,应宿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回握住她:“好、好多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观察宁岁的表情,确定没有厌弃一类的神色后,才慢吞吞的蹭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
“醒了?”恰好外出任务的段酌回来了,随口问候了句。
应宿点点头。
“…方才师祖来说,万器冢要开了。”谢宴辞见人差不多来齐,开口道。
段酌坐下,闻言微微一愣:“万器冢?已经过了十年了吗?”
【万器冢十年一开,宿主你真是赶上好时候啦。】384的声音在宁岁脑海中响起,【经系统检测,神器现世是真的!宿主一定要把握机会哇!】
谢砚秋接话:“据说这次冢内异动非常,约莫有神器现世。”
谢宴辞顿了一下:“既有神器,各方人马必然倾巢出动…方才师祖提到,玉清仙宫的温桃契约了金龙,还说,你们千炼山出了位天才女修。”
段酌抱着长枪,一听到这茬,眉头紧锁,像是极其头疼:“她啊,千炼山那边确实传得沸沸扬扬。”
身后的院门忽的被人推开,沈灼青打着哈欠站在房前,也不知这对话听了多少:“你们千炼山什么时候出了个天才?”
段酌哼了一声:“……是我师姐。”
“她自幼天赋确实不错,前些日子去了蛮荒秘境,据说是得了通天机缘,原先是五阶修为,回来就变成七阶了。”
讲到这,段酌有些牙痒痒。
……他从小就被她揍,现在好了,更打不过她了。
谢宴辞微微蹙眉:“你师姐,再加上玉清仙宫的金龙…确实强者诸多。”
万器冢只会允许骨龄四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进入,倒是不用考虑那些大能。
但偏偏此次光是年轻人就有不少强敌。
温桃结契了上古金龙,不用多说,这次他肯定会随行。
有龙族相助,他们在万器冢内必定占尽优势。
【宿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384又开始在她脑海里桀桀桀桀,【抢到神器,然后一举干掉小花!】
“别吵。”宁岁道。
……
若是放在以前,宁岁高低要来一句,这神器肯定是温桃的啊,她一小配角跑去又唱又跳的什么劲儿?
但是经由上次化龙草一事,她忽的发觉……好像并不是所有好事都是那天道亲女儿的?
……这么一说貌似也不是不能搏上一搏。
384小声嘀咕:【人家也是为你好嘛…】
沈灼青摇着扇子:“这么说来,这次万器冢可就热闹了。”
“千炼山天才女修,玉清仙宫金龙坐镇,其他势力更是数不胜数。”
他愁的叹了口气。
还神器呢,根本没希望。
察觉到四周投来的视线,沈灼青抬头,对上众人无语的目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有些灭团队威风。
“……当然,我没有说咱们不好的意思。”他补充一句。
应宿偏头看向宁岁:“我、我们去吗?”
宁岁正思索着呢,这才发觉他一直在捏自己的指尖:“…去。”
去肯定是要去的,就算没拿到神器,搞把顺手的武器也不错。
她自来这个世界起,用的就是宗门统一发的低级灵剑……相当凄惨。
虽说大家都知道神器难得,但谢宴辞他们还是有些兴奋,吃完早饭就马不停蹄的去修炼了。
毕竟年轻人心里总是怀揣着无限期许。
几人也算是各司其职。
沈灼青闭关了,撂下狠话说,等他出关,他要亮瞎段酌他们的狗眼,也不知神邹邹的修什么邪功去了。
谢宴辞和谢砚秋照常修剑,宁岁给他们整理了份剑法,兄弟俩沉溺其中如痴如醉。
温叙这些日子要炼制去万器冢的丹药,石头蛋没人照顾……被他丢给了最讨厌小孩的段酌。
段酌为此头疼了一下午,最后把蛋兜在了胸口挂着,方便灵气蕴养……还不耽误他练枪。
宁岁真怕他动作太大把蛋黄摇散,但好在有灵气护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如此和谐的景象持续到了晚上。
几人吃完晚饭,宁岁放下碗筷,寻思回房修炼,就见一旁的应宿也紧跟了上来。
宁岁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对上应宿懵懂的目光,也没多想,只当他也要回房。
直到应宿跟着她到了房间门口。
宁岁疑惑的回头望他一眼:“…怎么了?”
应宿望着她,不知是不是宁岁的错觉,他苍白的肤色好似泛上些薄红。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慢吞吞道:“昨、昨日试炼……说好了,谁留下妻主,就能与妻主同寝……”
他越说声音越小,灰蒙蒙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宁岁,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宁岁尚未反应过来,四周暗搓搓观察的人倒先坐不住了。
“……”谢宴辞放下了正在收拾的碗筷,目光投了过来,微微抿了抿唇,“昨日试炼作不得数。”
谢砚秋沉默了一会儿,接道:“昨日应前辈晕过去了…应当不算留下了妻主。”
应宿攥着宁岁衣袖的手指微微顿了顿,却仍没有松开。
段酌在重新绑胸口的蛋,闻言哼了一声:“你这赢法未免太取巧了。”
温叙抿了口汤,淡声道:“没事干就去把蛋孵了。”
一旁的段酌表示附和。
应宿:……
“没、没有取巧…”应宿眼睫轻轻颤了颤,一动不动的望着宁岁,“规则只说,留下妻主……我晕过去前,妻主确、确实因我留下了。”
谢宴辞放下了碗筷:“…这样不妥。”
段酌更是嗤笑一声:“你倒是直接。”
谢砚秋:“…昨日比试算不得胜负,不若重新比过……”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迸出火花。
宁岁头皮发麻。
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现在同意了应宿,以后的日子他们不会让她好过……
偏偏看着面前应宿倔强的目光,宁岁总想起昨天他经历的苦楚,又不忍心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