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的消息传到南阳,刚刚“接收”了南阳的袁术,闻讯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
“哈哈哈!
好!刘元晦干得漂亮!
刘岱那蠢货早该死了!
兖州归了刘复,正好替我挡住董卓的兵锋!妙哉!”
正在颍川舔舐伤口、准备招兵买马的曹操闻讯,放下手中的竹简,久久沉默。
他走到简陋的庭院中,看着初升的朝阳,眼神复杂难明。
至于徐州州牧陶谦闻讯,则忧心忡忡。
刘复拿下兖州,势力几乎半包围徐州!
琅琊郡的旧事历历在目,这位邻居的强势与手段,让他寝食难安。
于是连夜召集糜竺、陈登等心腹,商议对策,加固城防,
并向青州派出使者,试图缓和关系。
兖州。
刘复端坐于原本属于刘岱的州牧府书房,窗外落叶萧萧,室内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案头堆积着来自各郡县的奏报:程昱的铁腕整肃初见成效
顽固豪强或被抄家灭门,或献产归田,大量隐匿人口被登记造册,屯田如火如荼;
荀采选拔的干吏已初步掌控地方,新政的种子在兖州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上艰难萌芽。
然而,刘复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这些“喜报”上,他指尖划过舆图,最终定格在东南方向——徐州。
“陶谦老迈昏聩,志大才疏。”
程昱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洞见,他侍立一旁,如同刘复最锋利的影子,
“其治徐州,外示仁厚,内实优柔。
重用曹豹、笮融之流,骄横跋扈,与本土士族如陈珪、糜竺等矛盾日深。
下邳城内,暗流汹涌。”
戏志才羽扇轻摇,补充道:
“更关键者,乃糜竺。
此人乃徐州巨贾,富可敌国,经过我细作辗转进言,
让陶谦猜忌其财势,不久前竟寻了个由头,将其弟糜芳下狱,意在打压糜家气焰。
糜竺奔走营救无果,深恨陶谦,其心已离。”
刘复眼中精光一闪:
“糜竺……此人重情义,尤爱其弟。
陶谦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不过,此举对糜家的名望确实是有影响的。”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徐州下邳的位置,
“此乃良机。
取徐州,无需大动干戈,当以‘伐谋’、‘伐交’为上!
糜竺,或许便是我们夺取徐州的捷径”
“主公英明。”
程昱微微颔首,
“糜竺商路遍及青、徐、兖、豫,其耳目灵通,更兼在徐州商贾、寒门中威望极高。
若能得他倾力相助,则徐州内情尽在掌握,甚至……可兵不血刃,开门揖盗!”
“此事,非仲德亲往不可。”
刘复看向程昱,目光灼灼,
“汝持我亲笔信,密会糜竺。
信中只需言明三点:
其一,我青兖新政,唯才是举,重商惠贾,糜家之功业,在我治下必得保全光大,绝无‘陶谦之忧’!
其二,其弟糜芳,我必全力营救,保其性命无虞!
其三,陶谦昏聩,丹阳兵暴虐,徐州士民苦之久矣!
望子仲为桑梓计,助我除暴安良,还徐州一个清平世界!
事成之后,我必记其功!”
程昱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主公放心。
昱必晓以利害,动之以情,令糜竺为我所用!”
“同时,”
刘复目光转向舆图上的琅琊郡,
“令张合!
自泰山郡出兵,兵峰直逼徐州剩下三郡彭城、下邳、广陵北境!
对他们宣传安东将军的职责,乃奉旨督青徐兖三州……嗯,督青徐兖豫四州诸军事,
以‘追剿越境流寇’、‘保护盐场商路’为名,制造摩擦,施加压力!
让陶谦的丹阳兵动起来,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在此方向!”
反正灵帝已死,谁又敢到“朕”面前验证旨意内容真假!
“再令李勇!”
刘复的手指划向东海郡海岸线,
“水师主力集,做出南下巡弋、保护海盐航道之态。
多派快船,游弋于东海、广陵海域,威慑陶谦沿海诸县!令其首尾难顾!”
“诺!”
戏志才迅速记录命令。
数日后,徐州郯城(东海郡治,糜竺主要产业所在地)郊外,一处隐秘的庄园。
夜色深沉,庄园内却戒备森严。
密室之中,灯火如豆。
糜竺一身素服,面容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深深的忧虑。
他面前,是风尘仆仆却气度沉凝的程昱。
“程先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糜竺声音沙哑,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弟弟糜芳的生死,如同巨石压在他心头。
程昱没有寒暄,直接将刘复的亲笔信奉上,开门见山:
“糜公,明人不说暗话。
令弟之事,我家主公已知晓,深为愤慨!
陶恭祖(陶谦字)老迈昏聩,受奸佞蒙蔽,自毁股肱,令人心寒!”
糜竺展开信件,越看,手指越是颤抖。
信中刘复的承诺,字字如金,直击他内心最深的渴望——保全糜家,救出弟弟,以及……、让糜家更进一步的广阔舞台!
尤其是那句“绝无陶谦之忧”,更是戳中了糜竺心中最大的隐痛。
“武威侯……此言当真?”
糜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激动,有怀疑,更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家主公一诺千金!”
程昱声音斩钉截铁,
“兖州刘岱之下场,子仲当有耳闻。
凡阻新政、害百姓者,皆此下场!
而顺天应人、助我安民者,如泰山张氏、济北陈氏,
如今皆安居乐业,产业倍增!
糜公乃商界奇才,我家主公求贤若渴,岂是陶谦可比?
至于令弟……”
程昱压低了声音,
“我家主公在徐州,亦有‘暗手’。
只要糜公点头,旬日之内,必有佳音!”
糜竺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陶谦猜忌的眼神、丹阳兵骄横的嘴脸、弟弟在狱中可能遭受的折磨……
以及刘复在青兖雷厉风行的手段、赫赫军威和那诱人的承诺。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犹豫,只剩下商人特有的精明和一丝狠厉:
“好!
承蒙武威侯看重,竺……愿效犬马之劳!
陶谦无道,徐州当有明主!
竺在徐州,尚有几分薄面,商路、仓储、乃至下邳城内……皆可为内应!
只求武威侯速速救出舍弟,保我糜家周全!”
程昱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子仲深明大义!
武威侯必不负所托!
具体事宜,你我详谈……”
就在程昱与糜竺密谋的同时,琅琊郡北境,战云密布。
张合用兵,深得“巧变”精髓。
他并未大举攻城略地,而是如同最狡猾的猎人,不断派出精锐小队,
伪装成流寇或“迷路”的溃兵,袭扰徐州北部靠近己方控制区的关隘、哨卡和由丹阳兵控制的盐场、商路。
今天劫掠一支给边境哨卡运送补给的队伍,
明天袭击一处由丹阳兵把守的盐税关卡,
后天又“误入”丹阳兵的巡逻区域,制造摩擦后迅速退入己方境内。
每一次行动都干净利落,留下明显的“青州军制式装备”痕迹挑衅,却又不落人口实。
负责防务的曹豹气得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