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蔡瑁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上前一步,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恭谨:
“启禀魏王!
荆州蔡氏,仰慕王化,感佩天威,更有至诚之心献于殿下!”
他侧身,向后方彩棚中一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彩棚珠帘轻分,一位少女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
正是蔡姝!
她今日显然经过精心妆扮。
一身天水碧的云锦宫装,衬得肌肤胜雪,身姿如弱柳扶风。
脸上薄施脂粉,淡扫蛾眉,樱唇一点。
她低垂着眼帘,带着少女天然的羞怯。
然而,当她款步上前,行至刘复车驾前,盈盈下拜时,
那姿态却优雅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荆襄民女蔡姝,叩见魏王殿下。愿殿下福泽绵长,威加四海。”
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颤,更惹人怜惜。
刹那间,官道之上鸦雀无声。
荆州文武屏住了呼吸,目光在魏王与蔡姝之间逡巡。
刘表心中忐忑,不知这“奇货”是福是祸。
蔡瑁紧握拳头,掌心全是汗。
刘复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审视,落在蔡姝身上。
从她微颤的睫毛,到莹白修长的脖颈,再到那看似柔顺低垂、却隐隐透着一股韧劲的脊背。
他一眼看出这女子绝非凡品,更看得出蔡氏献此女的深意——蔡氏之心更在攀附!
试图将一根藤蔓,缠绕上他这棵参天大树!
有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刘复宫里虽然人不多,那是因为大多数都看不上,其他的如传说中的杜夫人,大小乔、甄宓等都年纪太小,蔡琰那是人家早有婚约。
他好歹受过红旗下的教育,
做不出如关羽、曹操等明目张胆索要、强抢别人老婆的事。
其他的与其找一帮子庸脂俗粉,还不如不要,他又不需要联姻。
并且他这身体有系统兜底,估计只要不是突然被人砍死,能活到普通人理论寿命的极限:120——150岁。
要知道穿越前有记载的人最长寿命都达到120以上了!
不着急。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姿色”,找一般漂亮的女人他都觉得是自己在被白嫖……
刘复忽然微微倾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抬起了蔡姝小巧精致的下颌。
蔡姝被迫抬起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眸中。
她呼吸一窒,脸颊瞬间飞红,如同染透了天边的晚霞。
她强自镇定,清澈的眼眸中虽有羞怯,却无躲闪,
反而努力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迎向那道目光。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刘复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收回手,目光转向一旁紧张万分的蔡瑁和刘表,
声音平淡无波,却如同惊雷炸
“此女……留下。”
“谢魏王殿下!”
蔡瑁狂喜,几乎是扑倒在地叩首。
刘表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落地,随即涌起对蔡氏手段的深深忌惮。
荆州官员们更是面露谄媚,纷纷向蔡瑁道贺。
唯有蔡姝,在侍女搀扶下缓缓起身,低垂的眼睫掩盖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
她安静地退至一旁。
夜晚,
宛城太守府,灯火通明。
接风夜宴,觥筹交错。
刘复高居主位,神态自若。
刘表及荆州文武陪坐下首,气氛看看起来倒也融洽。
丝竹声中,蔡姝被引至厅内。
对着刘复盈盈一礼后,便端坐于特设的琴案前。
纤指轻拨,清越空灵的琴音如泉水般流淌而出。
一曲《高山流水》在她指尖倾泻,时而巍峨磅礴,时而幽咽婉转。
刘表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逡巡于刘复脸上。
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中捕捉一丝对蔡姝、对荆州态度的端倪。
然而,刘复只是微阖双目,手指随着琴音在案几上轻轻叩击,仿佛沉浸其中。
琴音渐歇,余韵绕梁。
刘复缓缓睁开眼,目光并未落在抚琴的蔡姝身上,反而转向了刘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景升公,”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席间残余的丝竹余音,
“荆州水军,近来操练如何?”
“哐当!”
刘表手中的青铜酒樽猛地一颤,几滴酒液溅落在华贵的锦袍上。
他慌忙放下酒樽,离席躬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回禀魏王!
现有艨艟、斗舰、走舸等大小战船数百艘,水卒五万之众!
托魏王洪福,日夜于江汉之间操演水阵,不敢有丝毫懈怠!
皆愿为魏王拱卫南疆!”
他刻意强调着“为魏王拱卫”,将水军的归属表露无遗。
“哦?”
刘复眉梢微挑,那抹笑意更深了,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本王记得,当初景升公秣马厉兵,这支水军……可是准备用来……”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未尽之言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刘表脸色瞬间煞白,冷汗“唰”地浸透了内衫!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上:
“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当时……当时确是被刘焉袁绍这些奸佞小人蒙蔽了心窍,竟敢生出些许悖逆妄念!
幸得天威浩荡,宵小自溃,更蒙魏王如天之仁,不予深究!
臣每每思及,惶恐无地,愧对魏王厚恩!”
他声音哽咽,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哈哈哈!”
刘复突然放声大笑,声震屋宇。
他离席起身,几步走到刘表面前,伸出双手亲自将他搀扶起来,
还顺势拍了拍他沾了灰尘的肩膀,动作显得颇为亲厚。
“景升公何必如此惊慌?
过去之事,如过眼云烟,本王早已抛诸脑后,不再计较!”
他语气轻松,如同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来来来,快起来,
酒要凉了,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酒!”
他亲自执壶,为刘表满上一樽。
刘表惊魂未定,唯唯诺诺地谢恩,双手捧着酒樽,
如同捧着千斤重担,连饮下的酒水都尝不出半分滋味。
席下,蔡讽看着刘表被扶起,心中那块大石也稍稍落地,暗松一口气。
然而他目光一转,正对上魏王谋士周元投来的视线。
周元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深邃,蔡讽心头那根刚松弛的弦,瞬间又绷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过来,暗骂一句“小狐狸。”
对着周元回了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