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信都城。
几乎在吕布吞并清河的同时,
黑山贼帅张燕,也嗅到了扩张的“良机”。
安平郡大致位于巨鹿以东,河间、渤海以西。
自公孙瓒攻占河间、渤海后,安平郡便成了夹缝中的缓冲地带。
郡守早在公孙瓒第一次打过来的时候就已逃亡,郡兵溃散,
地方豪强或依附公孙瓒,或结寨自保,混乱不堪。
如今由于和吕布袁绍交战,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加上袁绍老巢之一的渤海郡被公孙续和邹丹攻破,公孙瓒就去整顿渤海去了。
而如今整个安平郡中也只是被公孙瓒象征性的安排了少部分兵力,
同样如同狗撒尿一样,留下了个印记。
廮陶之战,张燕派出的袭扰部队尝到了甜头,抢掠了不少辎重。
这让张燕的野心迅速膨胀。
“他奶奶的,吕布那三姓家奴都能白捡个清河,老子在安平活动这么久,这地盘就该是老子的!”
张燕在赵国的老巢里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传令!
让杜非带八千弟兄,给老子开进安平!
占了安平郡,占了信都!
告诉那些士族豪强,要么乖乖交粮纳贡,要么老子就让他们见识见识黑山爷爷的手段!”
张燕的逻辑简单粗暴:乱世之中,拳头就是道理。
公孙瓒忙着消化渤海、河间,
还要盯着吕布和袁绍韩馥的残盟,哪有功夫管安平这“穷乡僻壤”?
这正是他黑山军扩大地盘、搜刮钱粮的大好时机!
杜非率领的黑山军如蝗虫过境,涌入安平。
他们迅速攻占了防御薄弱的信都城,然后分兵四出,劫掠乡里,裹挟流民,强迫豪强纳贡。
一时间,安平郡哀鸿遍野,烽烟四起。
渤海郡 ,南皮城
幽州军大营。
帅帐之内,气氛肃杀。
夺取渤海后,公孙瓒亲自来主持整顿改造。
足见其对这个原本的袁绍大本营的重视。
公孙瓒一身银甲,端坐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的地图上,代表单经溃败方向的箭头刺目地指向北方。
下首,邹丹、公孙续、关靖等人屏息凝神。
“废物!”
公孙瓒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万余精锐,竟被一群残兵败将、山贼流寇打得溃不成军!
单经人呢?”
“禀主公,”
邹丹硬着头皮回答:
“单将军身负重伤,被亲兵拼死救出,现正在营中医治……性命无虞,
但段时间……恐难再领兵。”
公孙瓒冷哼一声,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但终究没再发作。
单经是他麾下宿将,此败虽耻,尚需用人。
“父帅!”
年轻的公孙续按捺不住,出列抱拳,脸上带着初生牛犊的锐气和急于雪耻的冲动,
“孩儿请命!
愿与邹叔父提一旅精兵,踏平巨鹿、常山,
生擒袁绍韩馥,以洗刷单将军兵败之耻!
更要让那反复无常的吕布和不知死活的黑山贼张燕,知道我幽州铁骑的厉害!”
关靖连忙劝阻:
“少将军息怒!
袁绍、韩馥、吕布、张燕虽胜一阵,
然其联盟松散,各怀鬼胎,根基浅薄。
吕布新取清河,立足未稳;
张燕贪鄙,竟敢染指安平,分兵四处劫掠,已成骄兵!
此二者,恰是我军破局之关键!
若先集中兵力,以雷霆之势扫平安平张燕。
一则剪除侧翼隐患,
二则震慑吕布,
三则断绝袁、韩可能之外援!
待安平平定,再挟大胜之威,
或南下击吕布,或西进攻袁韩,皆可从容!”
公孙瓒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安平郡的位置上。
他眼中寒光凝聚:
“续儿,士起所言有理。
张燕这山老鼠,竟敢趁乱窃据安平,
劫掠我治下之民,坏我后方安宁!
此獠不除,如芒在背!”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向邹丹和公孙续:
“邹丹!续儿!”
“末将(孩儿)在!”
“着你二人,统白马义从三千,幽州突骑五千,精锐步卒一万!
即刻开赴安平!”
公孙瓒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给本将军把杜非那伙黑山贼,碾碎在安平的土地上!
将张燕的爪子,连根剁掉!
信都城,必须插上我幽州的大旗!
要让所有人知道,敢捋我公孙瓒虎须的下场!”
“末将(孩儿)领命!
必踏平安平,献贼酋首级于主公(父帅)帐下!”
邹丹和公孙续齐声应诺,杀气腾腾。
安平郡·信都城内外
杜非和他的黑山军正在享受“胜利”的果实。
信都城内,被洗劫一空的府库成了他们的粮仓,
被逼迫的豪强献上的美酒佳肴堆满了头目的案头。
城外,被裹挟来的流民和降兵正在被驱赶着加固城防——虽然他们对此毫无热情,动作拖沓。
杜非本人更是志得意满,
每日在临时霸占的郡守府里饮酒作乐,对手下头目们夸口:
“看到没?什么狗屁白马将军!
被咱们四家联盟打得不敢露头!
这安平郡,以后就是咱们黑山军的地盘了!
跟着燕帅,跟着我杜非,吃香的喝辣的!”
然而,他得意忘形的日子,在第五天的清晨,
被地平线上骤然响起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马蹄声彻底终结。
“报——!将军!不……不好了!”
一名浑身是血、连滚带爬的哨骑冲进大堂,惊恐欲绝,
“骑……骑兵!全是骑兵!
铺天盖地!都是……外边都是数不清的骑兵和步卒!
打的是‘公孙’和‘邹’字旗!
已经……已经快到城下了!”
杜非手中的酒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脸上的醉意和得意瞬间被惊骇取代:
“什……什么?公孙瓒?他……他不是在渤海吗?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信都城。
黑山军本就是乌合之众,打顺风仗劫掠时凶狠如狼,
一旦遭遇真正的强敌,特别是凶名赫赫的白马义从,士气瞬间跌入谷底。
邹丹和公孙续的报复来得迅猛而酷烈。
他们根本没给杜非任何喘息和整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