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手里的手机“啪”地拍在茶几上，屏幕亮着他和小雨淅淅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还停留在“好啊”。他梗着脖子往前凑了半步，鼻尖几乎要碰到天宇的胸口，声音里带着没压住的火气：“藏私就藏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初你教我‘细节关注法’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现在我刚摸到点门道，你就翻脸不认账，说什么尊重感受——我要是不用技巧，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费劲，谈何尊重？”
天宇的眼神冷了下来，原本舒展的眉头拧成个川字，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他没后退，只是盯着吕子乔的眼睛，声音比刚才沉了八度，像是冰锥砸在玻璃上：“我教你关注细节，是让你记住她对芒果过敏，是提醒你她偏爱靠窗的座位，不是让你把‘记得她穿37码鞋’当成炫耀的资本！上周你为了用‘反差赞美法’，故意说她新剪的短发显老气，转头又在朋友圈发她的照片说‘可爱’，这叫尊重？这叫把人当成练手的道具！”
“我那是为了制造话题！”吕子乔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厨房正在倒水的胡一菲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他却没顾忌，只顾着梗着脖子反驳，“她当时确实愣了一下，但后来不也笑了吗？我们那天聊了两个小时，比之前加起来都多！要不是用了这招，她根本不会理我！”
“所以你就可以不在乎她低头时攥紧了衣角？”天宇的声音里淬着冰，“她笑的时候嘴角都是僵的，你眼里只看到‘聊了两个小时’的‘成果’，就没看见她偷偷揉了三次眼睛？那是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吕子乔心里。他愣了愣，下意识想去翻聊天记录，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停住了——他确实没注意到那些。当时光顾着在心里复盘“反差法”的效果，计算着下一个话题该用“回忆杀”还是“悬念式提问”，根本没抬头看她的脸。
“那……那也是为了能跟她走近点啊！”他嘴硬道，声音却弱了半截，“不用技巧，难道像张伟那样，见了女生就脸红，三句话说不到头？我可不想跟他一样，到现在还是单身狗！”
“走近点是为了什么？”天宇往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是为了让她看到你的真心，还是为了打赢‘追爱闯关赛’？你把她的每句话都当成‘题目’，把她的每个反应都记成‘得分点’，她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人，还是道等着被解开的谜题？”
“这有什么区别吗？”吕子乔的声音带着点茫然，更多的却是不服气，“不管用什么方法，能让她愿意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过程重要吗？反正结果是好的不就完了？”
“过程当然重要！”天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客厅里的人都停了动作——张伟啃着汉堡的嘴僵在半空，美嘉手里的毛线球滚到了地上，连胡一菲都从厨房走了出来，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一副“有瓜吃”的表情。
天宇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火气，指着吕子乔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你跟她说‘那家咖啡馆的提拉米苏不错’，她回‘好啊’，你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琢磨‘这是不是接受邀约的信号，接下来该用哪个技巧推进关系’——你根本没在享受这一刻的开心，你在算计！”
“我那是提前规划！”吕子乔也来了劲，捡起地上的毛线球扔回给美嘉，转头继续怼，“什么叫算计？我记得她喜欢吃什么，记得她怕黑所以约在傍晚见面，记得她不喜欢太吵的地方所以选了咖啡馆——这些难道不是尊重？你以前教我的时候说‘细节里藏着真心’，现在又说我这是不尊重，你前后矛盾！”
“细节里藏着的是真心，不是套路的剧本！”天宇的声音里带着失望，“你记得她喜欢提拉米苏，却在她上次说‘最近在减肥’的时候，还非要点最大份的——你只记得‘她喜欢’，却忘了‘她现在需要什么’。这不是关注，是机械照搬！”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真心是要动脑子的，不是死记硬背！你把我教的东西当成了万能公式，不管对方是什么情况都往里套，这不是追人，是解题！可感情不是数学题，没有标准答案！”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吕子乔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陡然带上了点委屈，“我以前不用技巧的时候，跟女生说话都结巴，送礼物不是送错色号就是送重复的，她们见了我就躲。现在我好不容易能跟她聊下去了，你又说这不对那不对——到底要我怎么样？”
“要你别把自己当闯关的玩家！”天宇的声音也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疲惫，“要你看见她笑的时候，先别想着‘这招管用’，而是问问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开心’；要你约她出来的时候，先想想‘她今天工作累不累’，而不是盘算‘这是推进关系的好机会’。”
他放缓了语气，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叹息：“技巧是让你别踩坑，不是让你踩着坑往前走。你现在光顾着看脚下的‘技巧砖块’，根本没抬头看前面站着的人。”
“我……”吕子乔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胡一菲的声音打断。
“行了行了，吵什么呢！”胡一菲走过来，一手按一个把两人推开，“多大点事，至于脸红脖子粗的吗？子乔，天宇说得对，你最近是有点太钻牛角尖了，上次你给小雨淅淅发的‘土味情话合集’，人家回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还以为是对你有意思呢。”
美嘉也连忙点头：“就是啊子乔，上次你为了用‘欲擒故纵’，故意晾了她两天，结果人家那两天感冒了，还以为你不理她了，难过了好久呢！”
张伟啃完最后一口汉堡，抹了抹嘴：“我觉得……真诚最重要？虽然我不太懂，但我上次跟隔壁班女生说‘我其实不太会说话，但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她居然说我很可爱。”
吕子乔愣住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把目光落在天宇身上。天宇的脸色缓和了些，没再盯着他，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递过来：“先喝点水，气大了容易说错话。”
吕子乔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心里那股火气像是被浇灭了点，却又腾起点别的什么——有点委屈，有点茫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小雨淅淅回的“好啊”，突然没那么确定，自己到底是想追到她，还是想赢下这场“闯关游戏”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数着两人之间还没说出口的话。天宇看着吕子乔低头喝水的样子，心里也叹了口气——当年自己不也这样吗？总以为技巧能填补真心的笨拙，却忘了最管用的“技巧”，其实就是别把它当成技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