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抽回匕首,带出一溜血花!在墨菊和残余侍卫的拼死护卫下,他强忍着肋骨折断的剧痛和翻涌的气血,如同受伤的孤狼,朝着营寨内且战且退!他动作依旧灵活,在混乱中闪避着攻击,将墨菊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几次不致命的劈砍,素白的衣袍瞬间被鲜血浸透!
“放箭!放箭!射死他!射死那个疯子!”萧景琰捂着手臂,毒性的麻痹和安若欢最后那冰冷的眼神让他心胆俱裂,歇斯底里地咆哮!
密集的箭雨覆盖而来!安若欢猛地将墨菊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利箭射入他的后背!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
“公子!”墨菊撕心裂肺的哭喊。
安若欢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在侍卫的拖拽下,退入了相对安全的营寨内区。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辕门方向。玄甲重骑如同决堤的洪水,正汹涌而入!营寨的陷落,只在顷刻!
“撤…撤入内营…依托工事…巷战…拖延…”安若欢的声音微弱下去,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死死抓住墨菊的手,“白芷…王爷…”
陆其琛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丝。白芷躺在旁边的软榻上,脸上那恐怖的暗紫色毒纹竟奇迹般地褪去了大半!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不再是随时会断绝的模样。那位老大夫正满头大汗地收针,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置信的敬畏。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老大夫喃喃道,“王爷体内紫芝药力磅礴,白姑娘的青囊针法玄奥通神,强行逆运,以毒攻毒,竟真的暂时压住了这霸道的混毒!虽未根除,但性命暂时无忧了!只需找到那几味主药…”
就在这时,浑身浴血、背着昏迷不醒、后背插着羽箭的安若欢的侍卫,和哭成泪人的墨菊冲了进来!
“白姑娘!王爷!”墨菊看到白芷好转的模样,惊喜交加,又看到安若欢的惨状,哭得几乎昏厥。
“快!把公子放下!”老大夫骇然失色,连忙指挥。
安若欢被小心地安置在软榻上。他后背插着三支箭,肋骨折断,内息混乱,蛊毒因巨大的消耗和伤势而彻底失控,在经脉中疯狂冲撞!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老大夫迅速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外伤虽重,尚可处理!但这内息…蛊毒反噬已侵入心脉!加上强行压榨本源,心力交瘁…油尽灯枯之兆啊!”
墨菊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捂住嘴。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重甲碰撞的轰鸣!玄甲重骑已经攻破了外营,正朝着内营碾压而来!绝望的气息再次弥漫!
昏迷中的安若欢,手指却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那毁灭的气息,他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竟在巨大的痛苦中,强行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眸,灰败、涣散,却依旧燃烧着一丝不肯熄灭的执念火焰。
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动,落在旁边软榻上白芷那虽然苍白却平稳了许多的脸上。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释然,在他眼底闪过。
随即,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墨菊和惊恐的大夫,嘴唇翕动,发出微弱到极致、却清晰无比的气音:
“密道…后山…猎场…带…走…”
安若欢微弱的气音如同风中残烛,却清晰地指明了一条生路。话音未落,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头无力地歪向一侧,彻底陷入深度昏迷。后背的箭伤、肋骨的剧痛、体内疯狂肆虐的蛊毒和彻底崩断的心弦,终于将这具早已透支的身体推入了黑暗的深渊。
“公子!”墨菊的哭喊撕心裂肺。
老大夫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查看安若欢的脉搏,那微弱的跳动让他心惊肉跳:“快!拔箭!止血!固本丹!快给他服下!”他一边吼着,一边颤抖着取出金针,试图封住安若欢几处崩裂溢血的大穴,延缓生机的流逝。但蛊毒在经脉中左冲右突,如同失控的毒龙,每一次冲击都让安若欢的身体无意识地痉挛,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
帐外,玄甲重骑那如同地狱熔炉打铁般的轰鸣声、战马的嘶鸣、重甲践踏大地的震颤、以及晟军残兵绝望而短促的喊杀声,交织成一片末日降临的恐怖乐章!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碾碎这座脆弱的中军大帐!
“轰隆!”一声巨响!内营的寨墙被沉重的攻城锤撞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披挂着厚重玄甲、如同钢铁堡垒般的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汹涌而入!沉重的马蹄踏碎木栅,冰冷的刀锋轻易劈开残破的皮甲和血肉之躯!抵抗在钢铁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
“杀进去!活捉安若欢!陆其琛!屠尽逆贼!”萧景琰那因剧毒麻痹而扭曲变调、却依旧充满怨毒和狂喜的嘶吼,在重甲骑兵的簇拥下响起!他左臂无力地垂着,被亲卫死死护在中间,脸上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他要亲眼看着安若欢被碾成肉泥!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中军大帐内的每一个人!
墨菊死死护在安若欢和白芷的软榻前,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绝望。老大夫的手抖得如同筛糠,金针几乎拿捏不住。侍卫们握紧了刀柄,眼神决绝,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就在这时!
“咻——!咻咻咻——!”
数道极其尖锐、不同于普通响箭的凄厉破空声,如同撕裂布帛的利刃,陡然从营寨的西南方向——落鹰峡的入口处传来!那声音穿透了震天的喊杀和重甲轰鸣,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紧接着!
“轰隆隆——!”
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响!大地猛地剧烈震颤!比玄甲重骑的冲锋更令人心胆俱裂!西南方向的天空,瞬间被冲天的火光映得一片血红!巨大的爆炸声浪裹挟着烟尘碎石,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刚刚冲入内营、正肆虐屠杀的玄甲重骑前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人马俱惊!冲势瞬间大乱!
“怎么回事?!”
“哪里爆炸?!”
“敌袭!西南有敌袭!”
混乱的惊呼瞬间在玄甲重骑中爆发!钢铁洪流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