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岩凹口，手还搭在断剑上，黑石在怀里发烫，阿骨打蹲在旁边，耳朵一抽一抽地抖，鼻孔张大，明显在拼命嗅空气里的动静。
“三股，没错。”他压着嗓子，“楚家两个，萧家那个阴得跟殡仪馆灯泡似的也来了。”
我没吭声，低头看了眼袖口。刚才咬破的舌尖还在渗血，一滴血珠顺着牙缝滑下来，砸在断剑的锈缝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像是水滴进了热油锅。
弹幕立刻蹦出来：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波动，系统通道激活中……”
“疯批值当前：79%，可兑换【前世记忆碎片x1】，是否确认？”
我脑子里嗡嗡的，神识像是被砂纸磨过一遍，刚才那波反噬还没彻底消。但我知道，现在不是养伤的时候。
追兵越近，我越得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换。”我在心里说，“一块记忆碎片——我要看‘我是谁’。”
话音落，断剑猛地一震，锈片往下掉，露出底下一道暗金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槽。那纹路一亮，黑石也在怀里跟着震，两股力道在体内对冲，我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昭哥！”阿骨打伸手要扶。
我抬手拦住：“别碰我。”
这感觉不对，不是单纯的幻象入侵，是记忆在往外冲，像是被锁了十几年的高压锅，突然松了阀。
我咬牙，把舌尖又碾了一下，血顺着喉咙流下去，腥得发苦。这痛感让我脑子清醒了一瞬，正好抓住那股冲出来的画面——
**天是黑的。**
不是夜里那种黑，是天被烧穿了，云都焦了，像挂在空中的破布。我站在一座山巅，脚下是尸山，堆得比城墙还高。风里全是灰，吹过来带着烧肉的味儿。
我穿着铠甲，黑色的，肩甲上插着三根箭，血顺着甲缝往下滴。手里那把剑——和我现在挂腰间的这半截一模一样，只是完整，剑身缠着锁链，链子另一头扎进地里，像是在镇什么东西。
我抬手，剑尖指向天。
一道裂痕从云层里炸开，像被人用刀划破的幕布。一道光劈下来，不是雷，是血色的，照在我脸上。
我听见自己在笑。
然后画面碎了。
再一帧，我躺在地上，四肢被铁链锁住，链子连着八根石柱，柱子上刻满符文，正往外冒黑烟。几个人围着我，穿的都是圣院长老袍，但脸模糊，看不清。
其中一个抬手，往我胸口按了一块石头——
**黑石。**
和我怀里这块，一模一样。
“封印不可破。”那人说，“容器未稳，魔尊不得现。”
我躺在地上，睁着眼，没挣扎，只是笑。
“你们封的，”我说，“是魔尊。”
“我不是。”
画面崩了。
我猛地回神，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撞上岩壁，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阿骨打瞪着我：“你……你刚才眼睛变红了！就一下！”
“放屁。”我抹了把脸，“你眼花。”
“我没！”他急了，“你嘴角还流血了！是不是那破石头搞的？要不咱扔了它？”
我低头看手，指尖全是血，断剑上的锈也掉了大半，露出底下那道暗金纹，正缓缓暗下去，像呼吸一样。
弹幕还在刷：
“记忆碎片解析中……”
“身份确认：宿主为灭世魔尊转世，封印者为圣院初代长老团。”
“警告：记忆内容含高浓度神性污染，建议后续兑换时搭配‘痛觉锚点’使用。”
我咧了下嘴。
原来不是系统瞎认主。
是我本来就是这玩意儿的原装电池。
阿骨打还在嘀咕：“昭哥，你真没事？你刚才那笑……跟半夜梦见烤鸡似的，瘆人。”
我抬眼看他：“你才梦见烤鸡，你全家都梦见烤鸡。”
“我哪有……”
“闭嘴。”我打断他，“你要是再问东问西，下次我就让你当活体魔力容器，把你塞进黑石里充半年电。”
他立刻缩脖子，不吭声了。
我靠在岩壁上，缓了口气，脑子里把刚才的画面过了一遍。不是幻觉，太真实了，连铠甲缝里渗血的触感都记得。那把完整的剑，那座尸山，还有那块按进我胸口的黑石——
它们都在等我。
不是等我觉醒，是等我**疯**。
我低头，把断剑横在腿上，用指甲在剑脊上敲了三下长音——这是我们约定的“收束信号”。阿骨打立刻会意，缩到角落，耳朵贴地，开始监听外面的动静。
我伸手进怀里，把黑石掏出来。
它比刚才安静了，红光缩在裂痕深处，像被什么压住了。我用拇指在新裂开的那道纹上慢慢划了一下，它微微一震，像是在回应。
“你不是异宝。”我低声说，“你是钥匙。”
弹幕跳出来：
“检测到黑石共鸣频率提升，与断剑形成闭环回路。”
“可开启【记忆深化】支线兑换，是否调整优先级？”
我盯着它看了两秒，心里说：“调整。下一目标：深化记忆，解锁封印场景还原。”
“确认。”弹幕刷完，自动消失。
阿骨打忽然抬头：“昭哥，东边那股气息停了。”
“哦。”
“西边的也慢了。”
“正常。”我收起黑石，把断剑重新挂回腰上，“他们不敢冲进来。刚才那道光柱不是信号弹，是警告。”
“警告？”
“我说‘吾已归来’的时候，他们听见了。”我活动了下手腕，骨头咔咔响，“那不是我喊的，是记忆里的声音穿出来了。”
阿骨打瞪大眼：“那……那你刚才……”
“装的。”我咧嘴，“但装着装着，发现不是装。”
他愣住。
我站起身，拍了拍灰，腿还有点软，但能走。神识被冲过一次，现在反而清明了。以前总觉得疯批值是外挂，是系统给的金手指，现在明白了——
它是我本性。
我只是被封了十几年，忘了自己有多疯。
“走？”阿骨打问，“不等他们进来？”
“等。”我靠在岩口，看着远处那片火把光，“但他们得先学会，什么叫‘不该碰的东西’。”
他挠头：“可你不是说……”
“我没说不碰。”我打断他，“我说的是，让他们自己送上来。”
我抬手，把断剑拔出来半寸，锈迹斑斑的剑身在火光下闪了一下，那道暗金纹又亮了一瞬。
弹幕突然炸了：
“警告！检测到外部魔力波动，疑似封印残余反制！”
“宿主神识稳定性下降12%！”
“建议立即撤离！”
我没动。
因为就在这时，黑石在怀里又震了一下。
不是共鸣，是**回应**。
像是有什么东西，隔着几百里，冲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