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二入长乐宫
朱红的宫墙巍峨依旧,琉璃瓦在晴日下闪着鎏金般的光,宫道两侧的古柏苍劲挺拔,将通往长乐宫的路衬得愈发肃穆。陆清坐在马车里,掀着车帘的指尖微微泛白,时隔数月再次踏入这紫禁城,心头竟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马车行至长乐宫门前,稳稳停下。不等陆清下车,便听见殿内传来一阵熟悉的笑语声,紧接着,便见张嬷嬷快步迎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意:“陆夫人,您可算来了!太后娘娘听说您到了,特意在宫门口候着呢!”
陆清心中一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提着药箱走下马车。抬眼望去,只见太后身着明黄色绣凤宫装,头戴赤金镶珠凤冠,正站在宫门口,目光温和地望着她,身旁还跟着几名宫女太监。
“臣女陆清,参见太后娘娘。”陆清连忙走上前,躬身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快步上前,一把扶起她,握住她的手细细打量,眼中满是欣喜,“你这孩子,清减了不少,想来江南的防疫工作定是累坏了。快随哀家进来,哀家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劳烦娘娘挂心,臣女惶恐。”陆清随着太后往里走,目光扫过熟悉的长乐宫,殿内的陈设依旧如前,檀香袅袅,暖意融融,只是少了几分往日的压抑。
“惶恐什么?”太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你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又是哀家的忘年交,在哀家这里,不必拘礼。”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此次召你入宫,本是无奈之举。那些嫔妃的病,太医院的御医们束手无策,哀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请陛下传旨召你过来。”
“娘娘言重了。”陆清浅笑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臣女的本分。能为娘娘和陛下分忧,是臣女的荣幸。”
“你这孩子,就是这般懂事。”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张嬷嬷道,“快把那盘桂花糕端上来,让陆清尝尝。”
张嬷嬷应声而去,很快便端着一盘精致的桂花糕走了过来。陆清拿起一块,入口清甜软糯,与记忆中的味道分毫不差,心中不由得泛起暖意。
“娘娘,不知此次生病的嫔妃,具体是何症状?”陆清放下手中的桂花糕,正色问道。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轻叹道:“说来也怪。先是皇后宫里的李答应,说浑身乏力,食欲不振,没过几日,贤妃宫里的赵美人、淑妃宫里的陈贵人也相继病倒了,症状都是大同小异——心悸失眠,四肢无力,脸色苍白,吃什么药都不见好。太医院的御医们轮番诊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忧思过度,气血亏虚。”
陆清心中了然,这般症状,要么是慢性中毒,要么便是后宫争斗中常见的“心病”,无论是哪一种,都牵扯着后宫的势力平衡。她沉吟片刻,道:“娘娘,臣女想先去看看几位嫔妃,仔细诊脉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这是自然。”太后点头道,“哀家已经让人去通传了,皇后和几位娘娘也都在各自的宫里候着。你放心,哀家已经吩咐下去,你只管安心诊治,不必顾忌任何人的颜面。”
“谢娘娘信任。”陆清起身行礼,“那臣女这就去准备。”
太后拉住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翡翠手镯,塞到她手中:“这只手镯,你带着。宫里的人都认得,见了它,便如同见了哀家,不敢轻易刁难你。”
陆清看着手中的手镯,玉质通透,触手生温,显然是无价之宝。她连忙推辞:“娘娘,这手镯太过贵重,臣女不敢受。”
“拿着。”太后佯怒道,“你救了哀家的命,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再说了,此次入宫,不比上次,后宫里的眼睛多着呢,你带着它,也能多几分底气。”
陆清知道太后是一片好意,便不再推辞,躬身道:“臣女谢娘娘赏赐。”
离开长乐宫,陆清跟着引路的太监,先去了皇后的坤宁宫。坤宁宫的殿门大开着,皇后身着正红色宫装,端坐在正殿的宝座上,神色端庄,见陆清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陆夫人来了,赐座。”
“臣女陆清,参见皇后娘娘。”陆清躬身行礼,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皇后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疏离:“陆夫人的医术,本宫早有耳闻。此次李答应病倒,还望陆夫人能费心诊治。”
“臣女定当尽力。”陆清不卑不亢地回道,“不知李答应身在何处?臣女想为她诊脉。”
皇后挥了挥手,宫女便领着陆清去了偏殿。偏殿里,李答应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见陆清进来,勉强撑着身子想要行礼,却被陆清拦住了:“答应不必多礼,躺着就好。”
陆清坐在床边,伸出手指搭在李答应的手腕上,凝神细诊。片刻后,她又翻看了李答应的眼睑,询问了几句饮食和睡眠的情况,心中渐渐有了数。
“陆夫人,我这病,可有法子治?”李答应的声音细若蚊蚋,眼中满是期盼。
“答应放心,并非顽疾。”陆清温言道,“你这是长期思虑过重,导致肝郁气滞,气血运行不畅。我给你开一副疏肝理气的方子,再配上针灸,不出十日,定能好转。”
说罢,她提笔写下药方,又嘱咐道:“平日里多出去走走,放宽心,莫要胡思乱想,比什么药都管用。”
李答应闻言,眼中泛起泪光,连连道谢:“多谢陆夫人!多谢陆夫人!”
从坤宁宫出来,陆清又去了贤妃的钟粹宫。贤妃是个性子温婉的女子,见了陆清,连忙起身相迎,语气十分客气:“陆夫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赵美人的病,就拜托你了。”
陆清跟着贤妃走进偏殿,赵美人的症状与李答应大同小异,只是心悸的症状更重些。陆清仔细诊脉后,开了一副养心安神的方子,又叮嘱贤妃,多让赵美人吃些红枣、桂圆之类的补气养血之物。
“陆夫人果然名不虚传。”贤妃看着药方,赞不绝口,“太医院的御医们开的方子,都是些名贵的滋补药材,吃了也不见效。您这方子,都是些寻常之物,想来定有奇效。”
“娘娘过誉了。”陆清浅笑道,“药不在贵,对症则灵。赵美人的病,重在养心,而非滋补。”
离开钟粹宫,陆清又去了淑妃的景仁宫。淑妃的性子与贤妃截然不同,眉眼间带着几分锐利,见陆清进来,只是淡淡一笑:“陆夫人,久仰大名。陈贵人的病,还望你能好好诊治。”
陆清走进偏殿,陈贵人正靠在床头,脸色蜡黄,见了陆清,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陆清不以为意,依旧仔细诊脉,询问病情。
“陆夫人,我这病,是不是有人暗中作祟?”陈贵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陆清心中一动,抬眸看向她,沉声道:“贵人放心,你的脉象平稳,并无中毒迹象。只是忧思过度,脾胃失调,才会如此。”
她顿了顿,又道:“宫中的日子,难免压抑,贵人若是能放宽心,多些欢喜,病情定会好转得更快。”
陈贵人闻言,眼中的警惕渐渐散去,点了点头:“多谢陆夫人指点。”
陆清为陈贵人开了一副健脾和胃的方子,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离开景仁宫。
太阳西下,余晖洒在宫道上,映得陆清的身影长长的。她提着药箱,走在回长乐宫的路上,心中思绪万千。这三位嫔妃的病,看似寻常,实则都与后宫的压抑和争斗脱不了干系。李答应是皇后的人,性子怯懦,处处谨小慎微,才会思虑过重;赵美人是贤妃的人,贤妃性子温婉,不得圣宠,她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陈贵人是淑妃的人,淑妃野心勃勃,她也跟着提心吊胆,日夜难安。
陆清明白,自己的诊治结果,或许会影响后宫的势力平衡。但她身为医者,只看病情,不问派系,无论是谁,都一视同仁。
回到长乐宫时,太后正坐在软榻上等她。见她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那些嫔妃的病,可有头绪?”
“回娘娘,几位嫔妃的病,并非顽疾。”陆清将诊治的结果一一禀报,“李答应是肝郁气滞,赵美人是养心安神,陈贵人是脾胃失调,都是忧思过度所致。臣女已经为她们各自开了药方,只要按时服药,放宽心,不出十日,定能好转。”
太后闻言,松了口气,笑道:“太好了!有你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你这孩子,果然没让哀家失望。”
她顿了顿,又道:“后宫的日子,本就不易。那些嫔妃们,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各有各的难处。你能公平公正地为她们诊治,不偏袒任何一方,哀家很是欣慰。”
“娘娘过奖了。”陆清躬身道,“臣女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
太后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赞许:“你这孩子,就是这般通透。哀家知道,此次入宫,你定有诸多顾虑。但你放心,有哀家和陛下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陆清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臣女谢娘娘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