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还站在高台上，麦克风法杖搭在肩上。三百个星系的签名刚录完，空气里那种“大事落定”的松快劲儿还没散。可他耳朵里的系统提示音又响了。
“检测到异常打赏源持续接入，坐标未知，身份未明。”
他没动声色。这声音从十分钟前就开始断断续续，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签约成功带来的流量峰值，但现在看，节奏太稳了。不像真人刷的，像程序自动跑的。
他低头扫了眼手腕上的系统界面。打赏流还在涨，但来源乱得离谱。七条中转路径绕来绕去，最后消失在永夜深海边缘的一片虚空中。那地方连信号都常断，谁会在那儿开直播？
台下已经开始有人走动。几个机械族聚在角落，接口对插着传数据。一个羽蛇族长老披着暗纹长袍，袖口一抬，露出半截金属残片。秦放眼神一凝——那不是普通合金，是洛基·x的机体碎片，早该销毁的东西。
他记得清楚，上次见到这玩意，还是在第77章炸掉对方主控舱的时候。
现在它居然出现在联盟高层身边。
秦放把麦克风往地上一杵，清了清嗓子：“下一个环节，资源分配方案公示。”
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举手。是个岩甲蜥族的代表，体型比其他族大一圈，嗓门也大：“我们族出人最多，战损最重，按理说补给应该优先。”
“我们鱼人族负责后勤运输，每天三班倒，也没见多分一块星币。”另一个声音接上来，是汐月那边派来的联络官。
“你们都别争。”机械族代表站出来，天线微微转动，“真正的问题是，这套‘打赏定胜负’的规则本身就不公平。谁有粉丝谁说了算？那以后打仗不用练兵，先去拍短视频？”
周围一片嗡嗡声。有的点头，有的皱眉。原本签完条约的和谐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
秦放没急着回应。他悄悄打开后台，把刚才那段异常打赏的数据拉出来，投进分析模型。结果跳出一行字：【行为模式匹配度98.7%，与“键盘侠机枪”攻击特征高度相似】。
他心里咯噔一下。
洛基·x的武器，能把差评转化成能量攻击。如果现在这些打赏是假的，是冲着扰乱系统来的，那目的就不是捧他，而是搞崩整个联盟的信任机制。
他抬头看向那个羽蛇族长老。对方正和机械代表低声说话，手指快速滑动着通讯板。秦放眯起眼，忽然发现那人腰间挂着一枚徽章——疯批星盟的认证标识，但样式不对。联盟才成立，正式徽章还没下发，这枚明显是提前做好的。
造假。
而且是内部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靠在控制台边。铁幕刚好带着舞团收队，路过高台时低声问：“头儿，要不要我带人去查查那些数据节点？”
“不急。”秦放摇头，“现在动手，他们反而会藏得更深。”
“可就这么让他们吵下去？”
“吵得好。”秦放咧嘴一笑，“越吵，越容易露馅。”
果然，没过多久，反对声越来越大。有个小型文明代表直接站起来喊：“我们要求重新审议条约！这种靠直播流量决定权力的游戏，根本不是治理，是闹剧！”
“对！我们也要话语权！”
“凭什么所有决策都围着一个人转？”
秦放听着这些话，反而更确定了——这些人的情绪太整齐了，像排练过一样。真有意见不会等到签约完才爆发，早就在谈判桌上提了。现在集体发难，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他抬起手，全场安静下来。
“行啊。”他说，“既然大家不信这套规则，那就现场测一测。”
他打开直播频道，发布一条公开挑战：【任何族群，只要能在十分钟内打出超过十亿打赏，就能申请修改任意一条星盟条款】。
消息一发，全场哗然。
“你这是变相封口！”机械代表怒道。
“我不是封口。”秦放摊手，“我是给你们机会。真有支持者，刷就是了。怕就怕……你们根本没人愿意为你说话。”
他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骚操作 detected，能量充能中——”
紧接着，那股异常打赏流猛地加速，短短五秒内涌入三亿虚假数据，全是重复Id、相同礼物、固定间隔。
秦放嘴角一勾。
果然是套路。
他迅速调出后台日志，锁定这批数据的源头跳转路径。第七个节点之后，信号确实消失在永夜深海方向。但他注意到，在中断前的最后一毫秒，有一串加密标签闪过——【暗流协议v3.2】。
是他之前在第168章见过的玩意。篡改认知用的。
幕后黑手浮出水面了。
他转身对铁幕低语：“去通知汐月，让她准备潮汐追踪。我要知道这波数据到底是谁在操控。”
“明白。”铁幕点头，身形一闪，钻进了侧通道。
台下还在吵。机械代表趁机宣布：“我们机械族暂时保留对条约的认可，直到新的评估完成。”
“我们也退出临时联合议会。”岩甲蜥族跟着表态。
一个个族群开始表态退出核心圈。原本团结的局面，眼看就要散架。
秦放站在高台中央，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拦，也没说话。他知道，这时候越解释，越像心虚。
他只是默默打开了个人直播界面。
画面亮起的瞬间，弹幕开始涌入。
“主播怎么了？刚才那波打赏是不是有问题？”
“我看到好几个重复Id在刷火箭！”
“楼上别瞎说，那是机器人吧？”
“等等，机械族那个代表袖口是不是有东西反光？”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秦放盯着屏幕，等到了最关键的那条弹幕。
“我刚对比了洛基·x残骸照片，那个羽蛇族长老戴的金属片，和当年摧毁的部件编号一致！”
他笑了。
证据齐了。
他拿起麦克风法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突然，全场灯光闪了一下。
不是停电，是信号干扰。所有全息投影同时扭曲了一瞬，包括正在播放的直播画面。
秦放眼神一冷。
对方察觉了。
他立刻按下腕表上的快捷键，启动紧急广播协议。只要这个开启，接下来的直播将强制推送到所有签约文明的主频频道，无法屏蔽。
台下的机械代表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目光直刺高台。
秦放对着镜头，缓缓开口：
“家人们，今天这波瓜，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