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还魂丹的药效如同温暖的春潮,在林宝儿小小的身躯内流转,她那原本苍白如纸的小脸,渐渐染上了健康的红晕,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甚至嘴角无意识地微微翘起,仿佛陷入了甜美的梦境,笼罩在她身上的那股死寂之气,被磅礴的生机彻底驱散。
陈稳、石铁、周一鸣屏息凝神地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直到林宝儿的生命体征彻底稳定下来,三人才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放松,石铁更是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带着泪花的笑容。
林玄收回抵在林宝儿眉心的手指,仔细感应了片刻,微微颔首:“丹药之力已化开,根基无碍,只是神魂受惊,需要静养几日方能苏醒。”
听到这话,三人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师父,您……您是怎么找到这九转还魂丹的?”周一鸣忍不住好奇,虚弱地问道,这等传说中的丹药,岂是轻易能寻得的?
林玄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买了棵白菜:“去了几个老朋友那里,凑巧他们还有存货,便讨要了一颗,”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陈稳等人却能想象到这“讨要”背后,定然牵扯着难以想象的人情或代价,师尊为了小师妹,必然是付出了极大的心力。
“师父,苏先生他……”陈稳想起重伤的苏云城,连忙将金科长告知的情况转述了一遍。
林玄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眼神微冷:“诅咒蚀魂?幽冥蛇府倒是愈发下作了,无妨,待宝儿醒来,我去看看便是。”
他话语中的笃定,让陈稳再次安心,在师尊面前,似乎再大的难题,也总有解决之法。
此时,天色已大亮,晨曦透过破损的窗棂,照亮了满屋的狼藉。林玄站起身,目光扫过屋内屋外的战斗痕迹,最后落在三个徒弟身上。
陈稳衣衫破损,气息虚浮,显然是真元消耗过度,内腑也受了震荡;石铁双臂固定,身上多处瘀伤,但眼神依旧凶悍;周一鸣小脸蜡黄,精神力透支严重,连站立都需搀扶。
“说说吧,我离开后,都发生了些什么。”林玄重新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下,示意陈稳详细道来。
陈稳定了定神,从他们如何发现窥探、周一鸣布置小陷阱、遭遇“快递员”试探,到苏云城遇袭、强敌夜袭、血月当空、危在旦夕,再到巡天司司徒啸突然出现、擒敌离去……事无巨细,清晰冷静地将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没有夸大,也没有遗漏自己的判断和决策。
石铁在一旁不时补充几句,主要是关于他如何奋勇杀敌(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守阵),周一鸣则重点描述了自己布置阵法的思路和感应到的敌人气息特点。
林玄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直到陈稳讲完,他才缓缓开口:
“遇事冷静,判断果断,依托阵法,借力打力,稳儿,你做得不错,” 这是对陈稳领导能力的肯定,
“临危不惧,坚守阵眼,磐石之志,可堪造就,铁儿,亦有进步,”这是对石铁勇毅的赞许。
“灵瞳天赋,机变百出,以弱克强,阵道可期,鸣儿,没白教你,”这是对周一鸣智慧的嘉许。
短短三句话,让三个少年心中暖流涌动,这些时日的艰辛、恐惧和付出,仿佛都值得了。
但紧接着,林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然,亦有不足。”
“稳儿,你过于谨慎,关键时刻,缺乏玉石俱焚的锐气,若巡天司未至,你待如何?难道真要看宝儿落入敌手,或等为师归来替你们收尸?”这话如同重锤,敲在陈稳心上,让他脸色一白,确实,当时他犹豫是否动用玉佩,若非司徒啸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铁儿,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若非稳儿约束,你早已冲出阵外,生死难料。力量,需与智慧并行。”
“鸣儿,精神力乃阵法师根本,过度透支,无异于涸泽而渔,下次若再如此,阵法未成,你已先倒,何谈克敌?”
一针见血的点评,让三人同时低下头,冷汗涔涔,师尊的眼力,果然洞若观火。
“知不足,而后能改,”林玄的语气缓和下来,“经此一役,你们当有所悟,修行之路,非是闭门造车,真正的成长,往往源于生死之间的磨砺。”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晨曦下,破损的院落更显凄惨,他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力量拂过地面,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散落的砖石自动飞回原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快速修复着一切。不过片刻功夫,小院竟恢复了七八成原貌,只是那棵被削去半边枝桠的老槐树,暂时无法复原,留下了一丝战争的印记。
这神乎其技的手段,再次让徒弟们看得目瞪口呆。
“阵法受损,需地脉温养数日。”林玄看着恢复运转但光芒依旧黯淡的龟息归元阵,沉吟道,“这几日,不会再有不开眼的东西来打扰。你们三个,抓紧时间疗伤恢复。”
他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某些正在酝酿的风暴。
“司徒啸……巡天司既然已经插手,‘星钥’之事恐怕再也无法掩盖,幽冥蛇府损失一名执事,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掘墓人’和南洋巫蛊……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三个徒弟,眼神深邃:
“宝儿身负‘星钥’之秘,这是她的宿命,亦是我等师门的因果,平静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待你们伤愈,为师会传授你们新的法门,以应对将来的风波。”
“是,师父!”三人齐声应道,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凝重,更有变强的渴望。
师尊归来,带来了安宁,也揭开了更大舞台的帷幕。晨曦温暖,却照不亮潜藏在都市阴影下的重重暗涌……
师徒五人,这个因缘际会组成的“临时家庭”,即将面对真正席卷天下的惊涛骇浪……
(第三十九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