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老爷子家今夜灯火通明,洋溢着少有的热闹气氛。
除了远在外地拍戏的代凌,代家上下几乎齐聚一堂。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家宴的主题非同一般——是为了正式欢迎代青兰失散多年的儿子。
大圆桌上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色香味俱全。
当林夜和代悦联袂而至,步入厅堂时,两人都略显意外:
只见代玉煌老爷子竟亲自站在厅中等候。
这位素来威严持重的老人,今日却带着难得一见的欣慰笑意,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
“小夜,悦悦,可算到了!”老爷子声音洪亮,亲切喊道,“就等你们俩开席了,快入座!”
杨立军显然有点认生拘谨。
林夜手臂搭在杨立军肩上,拍了拍小声道:“跟自己家一样,放松!”
这是他第一次以“外孙”的身份,正式面见一大家子人。
代青兰就站在儿子身边,一身得体的素色旗袍,妆容淡雅,努力维持着平日的冷静。
她微微侧头,对杨立军低声安抚:“老爷子看着你来心里挺高兴的。”
代悦主动活跃气氛,对着主位的爷爷和一旁的父亲代青山笑道:“爷爷,爸,你们看立军哥,是不是一表人才?以后咱们家可更热闹了!”
代青兰顺势轻轻拉着杨立军的手臂,引导他在自己和代青山之间坐下。
这个座次的安排看似随意,实则极具深意,安置在母亲与舅舅之间,象征着家族对他的正式接纳。
众人纷纷落座,家宴在和谐的氛围中开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笑语不断。
代玉煌老爷子心情极佳,满面红光,他目光温和地落在杨立军身上。
“立军啊,听青兰说,你很不错,一边完成学业,一边也在和小夜一起创业?”
杨立军闻言,立刻放下筷子,恭敬地回答:“是的,外公。目前主要在负责量锐投资公司,公司是夜哥主导的,我跟着学习,做些具体工作。”
林夜接过话:“公司做的特别好,我没怎么插手,都是他在管!”
“嗯,好。”代玉煌缓缓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年轻人,有活力,在一起一边读书一边历练,最能磨炼心性和能力。”
接着,代玉煌亲自执壶,为林夜斟满了一杯酒,面色稍稍沉静下来:
“小夜,这杯酒,老爷子我必须敬你。”他举起酒杯。
“叶老最近是真的高兴!走起路来都恨不得哼上两段,那是多少年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这份人情,我得记上一个。”
他所指的,自然是叶安国的事。
林夜立刻起身,双手恭敬地捧起酒杯,微微欠身:“爷爷,您言重了。若非您引荐,我连门都进不了,该我谢您才对。”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姿态谦逊而得体。
杨立军也十分懂事,依次起身,恭敬地向外公代玉煌和两位舅舅代青山、代青名敬酒。
代玉煌看着他,眼神温和,嘱咐道:“以后没事就多回来看看我老头子。”
代青名也对着杨立军点了点头,言简意赅:“以后常来。”
话语虽短,但接纳与认可的态度已然明确。
代青山则笑着拍了拍杨立军的肩膀,说道:“说起来,我也是看着立军你这孩子长大的,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是一家人。来,跟舅舅走一个!”
杨立军家后来与林夜成为邻居还是三岁孩子,那时代青兰已经回魔都了,他并不知这层血缘关系。
家宴的气氛愈发轻松融洽,家人间的温情如同暖流,弥漫在整个厅堂。
代青兰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悄然滑落,但那脸上绽放的,是无比释然和幸福的笑容。
代悦在一旁轻轻握住姑姑的手。
席间最坐不住的当属代玉明。
他见认亲的郑重环节已过,气氛正热络,立刻凑近林夜身边,开始大吐苦水,诉说自家经营的地方酒厂面临的品牌老化、市场难以突破的发展瓶颈。
“好妹夫,帮我想个招!”
林夜给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建议:
跳出区域局限,面向全国市场!
进行品牌重塑与营销升级,增加广告预算投入,并积极引入战略投资者,为未来的融资上市铺路。
这一连串的宏大构想,听得代玉明目瞪口呆,连连咂舌,直说需要回去好好消化,步子太大,得仔细琢磨。
林夜心中明了,国企体制内的改革牵涉众多,想法虽好,真正推行起来绝非易事。
最主要是他不懂!
代老爷子看向代青兰,问她工作的事情。
代青兰答道:
“爸,部里牵头成立的医疗系统专项清查巡视组,已经正式启动,由我担任组长。”
餐厅内的气氛瞬间为之一静。
“目前工作进展比较顺利。”
“已经初步查明,药监总局市场监管办公室原主任刘英杰,可能有问题……”
她略微停顿,加重了语气,吐出一个清晰的数字。
“我已经收到了关于他的匿名举报,还在查实。”
老爷子代玉煌沉吟片刻,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声说道:
“彻查!查到哪个,谁也保不住!”
...
夜深人静,桐音阁主卧内。
云雨初歇,空气中还弥漫着浪漫的气息。
代悦像只慵懒的猫咪,蜷缩在林夜温暖结实的怀抱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有力而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事后的宁静与满足。
林夜的手臂环着她光滑的脊背,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与放松。
他低下头,吻了吻代悦细腻的额发:
“悦悦。”
“嗯?”代悦慵懒地应了一声,在他怀里蹭了蹭。
“从明天开始,你多花些时间去实验室那边盯着点。”林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代悦微微抬起头,在昏暗中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他,有些不解:
“怎么了?那边最近不是一直很顺利吗?”
“小郭叫郭淮是吧?”
“对啊,郭淮,曾教授的大弟子!”代悦随口回道,仍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林夜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他最近…电话特别多?尤其是,国际长途?”
“他有个女朋友在国外读研……”
他微微收紧手臂,说出那个令人不安的猜测:“我怀疑…他那个在国外读研的女朋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代悦瞬间彻底清醒了,她从林夜怀里支起身子,丝绸薄被从肩头滑落也浑然不觉。
夜色中,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你是说…小郭他…他可能会被…?”
“曾诚的提醒和猜测,我们不能不防。”
“人心最难测,尤其是被情感羁绊和外部压力双重裹挟的人。
我要你替我多去实验室,不是去干涉他们的具体工作,而是静静地观察。
有任何你觉得不对劲的细微苗头,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件事,敏感且关键,我只能交给你。别人我不放心。我现在不想动他,有用。”
代悦重重地点头: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会仔细留意。”
她重新伏回林夜怀里,室内的温情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