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临城的上空。子时刚过，军营外的荒坡上突然炸响一阵凄厉的牛角号——“呜——呜——”，那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柄生锈的铁锥，硬生生凿穿了军营里此起彼伏的鼾声。风裹着号声滚过土坯墙，惊醒了沉睡的士兵，也惊醒了蜷缩在伙房角落草堆上的马小丑。
连日来劈柴挑水、烧火做饭的苦役几乎榨干了他的力气。粗糙的玉米饼子填不饱肚子，只能靠着年轻的底子硬撑，后背被扁担磨出的血泡早已结痂，又被汗水浸得生疼。他怀里紧紧揣着林婉清偷偷塞给他的那把菜刀，刀柄被磨得光滑温润，刀刃贴着心口，带来一丝微弱却实在的安全感。穿越到这个乱世已经十天，从最初的震惊、恐慌到如今的隐忍求生，他早已明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手里有家伙，心里才能有点底。
这把菜刀是昨天傍晚林婉清送来的。彼时她借着去后勤部缝补衣物的由头，绕到伙房后墙，隔着柴垛把刀递给他，声音压得极低：“听说黑风山的土匪最近在附近出没，你……你拿着防身。”她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手，冰凉柔软，带着一丝颤抖，眼里满是担忧。马小丑当时只说了句“谢谢”，却把这份暖意藏在了心底——在这人人自危的军营里，这是唯一一份不带功利的关心。
牛角号声再次响起，比第一次更急、更响，紧接着便是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冲啊！杀进营去，抢粮食！抢女人！”
声音粗粝狂暴，带着山匪特有的野蛮气息，像从地狱里涌出来的恶鬼嘶吼。马小丑猛地睁开眼，心脏“咚咚”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瞬间清醒过来——是土匪！黑风山的土匪来了！
伙房里的其他伙夫也被惊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脸上还带着懵懂。“咋回事？谁家吹号呢？”满脸皱纹的老伙夫王老汉揉着眼睛嘟囔，他是营里最老的伙夫，跟着赵老歪混了三年，见惯了小打小闹，却没听过这么渗人的号声。
话音刚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炸开——“轰隆！”
是营门被撞开的声音！沉重的木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四分五裂，木屑飞溅到半空，又簌簌落下。紧接着，马蹄声、脚步声、惨叫声、怒骂声、枪支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乱粥，瞬间在军营里炸开。
“土匪！是黑风山的土匪打进来了！”有人惊恐地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是负责劈柴的年轻伙夫小李。他才十五岁，是被抓来的壮丁，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伙房里的伙夫们顿时乱作一团。算上马小丑，伙房里一共八个人，大多是老弱病残，要么是被抓来的流民，要么是伤了腿脚退下来的士兵。他们平日里只知道烧火、劈柴、淘米、做饭，别说打仗，就连鸡都没杀过几只。此刻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有的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疯狂地想要找地方躲藏，小李甚至抄起了一根烧火棍，却手抖得连棍子都握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马小丑没有慌。他曾是军事理论专业的毕业生，虽没上过真正的战场，但无数本军事书籍里的案例、地形分析、应急处置方法，此刻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他迅速扫视了一眼伙房的环境：这是一间简陋的土坯房，屋顶铺着茅草，四面墙壁坑坑洼洼，墙根处还留着雨水冲刷的痕迹。只有一扇狭小的木窗和一道单薄的木门，窗户上糊着的油纸早已破烂不堪。
伙房里堆满了柴火，码得有半人高，墙角放着四口大锅，锅里还留着中午煮过玉米粥的残渣。地上散落着一些玉米、红薯和面粉袋，墙角靠着几把劈柴用的斧头、柴刀，还有他怀里这把菜刀——这是伙房里仅有的“武器”。
“都别乱！”马小丑大喝一声，声音不算特别响亮，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镇定力量，像一盆冷水浇在沸腾的油锅里，让混乱的伙房瞬间安静了几分。“找东西护着自己，躲到柴火堆后面，别出声！”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站起身，抓起墙角一根碗口粗的木柴，又将怀里的菜刀拔出来握在手里。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映出他紧绷却异常冷静的脸。穿越以来的隐忍、压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求生的决绝——他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王老汉哆嗦着爬向柴火堆，嘴里念念有词：“小、小丑兄弟，咱、咱们能躲过去吗？黑风山的黑熊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他见过被土匪洗劫后的村庄，尸横遍野，鸡犬不留，一想到那些场景，就浑身发抖。
马小丑咬牙道：“现在慌也没用！土匪是来抢粮食的，只要咱们不反抗，说不定能保住一条命。但谁要是敢乱跑，暴露了目标，必死无疑！”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炸醒了想要逃跑的小李。小李脸色惨白地爬回柴火堆，紧紧抱住膝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其他伙夫也纷纷效仿，钻进柴火堆的缝隙里，屏住呼吸，浑身发抖地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厮杀声。
军营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赵老歪的部队本就是乌合之众，满打满算八百多人，大多是没受过正规训练的流民和散兵。平日里欺压百姓、敲诈勒索还行，真遇上不要命的土匪，顿时露了原形。这些士兵穿着破烂的军装，颜色五花八门，有的甚至还露着胳膊肘和膝盖。手里的武器更是参差不齐——有的是老旧的汉阳造步枪，枪膛里的膛线都快磨平了；有的是大刀长矛，锈迹斑斑；还有的甚至只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
面对蜂拥而入的土匪，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狼狈逃窜。“跑啊！快跑！”“土匪太多了，打不过！”逃跑的喊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绝望的哭嚎。
“守住！都给老子守住！谁敢退，老子崩了他！”赵老歪的怒吼声从军营中央传来，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响。马小丑透过伙房的破窗望出去，只见赵老歪穿着一身油腻的绸缎军装，腰间别着一把左轮手枪，正站在土坡上督战。他的胖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可他的怒吼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士兵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有的甚至直接扔掉武器，跪地求饶，却被土匪一刀砍死，鲜血溅了赵老歪一身。
黑风山的土匪个个凶悍异常。他们大多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结实的肌肉，身上刺着狰狞的纹身，有的脸上还画着红黑相间的油彩，像极了下山的恶鬼。手里挥舞着鬼头刀、斧头、长矛，还有几杆缴获的土枪，嗷嗷叫着冲进军营。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壮汉，脸上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刀疤，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眼神凶狠如熊，正是黑风山的土匪首领黑熊。他手里提着一把沉重的开山斧，斧刃足有半尺宽，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他一斧下去，就能将一名士兵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溅了他一身，他却毫不在意，反而仰天长笑，声音像闷雷一样：“弟兄们，给老子抢！粮食、钱财、女人，只要是好东西，都给老子搬上山！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土匪们像饿狼扑食一样冲向军营的各个角落。他们砸开军需库的大门，抢夺粮食和弹药；冲进士兵的营房，翻箱倒柜寻找钱财，就连士兵身上缝在衣服里的铜板都被搜了出来；遇到逃跑的士兵，上去就是一刀，毫不留情；甚至有几名土匪冲进了后勤部，想要抢夺那里的女眷，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军营里到处都是尸体，有士兵的，也有土匪的，但更多的是手无寸铁的后勤人员。鲜血染红了地面，汇成一道道暗红色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还有柴火燃烧的焦糊味，令人作呕。
外围防线很快就被土匪攻破了。赵老歪的士兵们溃不成军，像潮水般向后撤退，把军营腹地暴露在了土匪的铁蹄之下。马小丑透过破窗看到，一群土匪正朝着伙房的方向冲来，大约有七八个人，他们显然是闻到了粮食的味道，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伙房的木门“哐当”一声被踹开，木屑纷飞，门板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几名土匪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左眼上蒙着一块黑布，右眼阴鸷地扫视着伙房里的一切。他手里拿着一把鬼头刀，刀身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一看就刚杀过人。
“嘿嘿，这里有不少粮食！还有几个活口！”独眼龙怪笑一声，声音像破锣一样难听，他挥了挥鬼头刀，指向躲在柴火堆后面的伙夫们，“男的都杀了，粮食搬上山！要是有女的，就给弟兄们乐呵乐呵！”
躲在柴火堆后面的伙夫们吓得魂飞魄散，小李忍不住哭出了声，王老汉紧紧捂住他的嘴，却还是发出了细微的呜咽。一名叫老陈的伙夫实在受不了这份恐惧，猛地站起身，想要冲出去逃跑。他刚跑出两步，就被独眼龙一刀砍中了肩膀。
“噗嗤——”刀锋入肉的声音格外刺耳，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老陈一身。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很快就没了气息。
“想跑？没门！”独眼龙舔了舔刀上的鲜血，眼神更加凶狠，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马小丑知道，不能再躲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些土匪杀人如麻，就算不反抗，也未必能活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手里的菜刀和木柴，悄悄绕到柴火堆的侧面，身体紧贴着土墙，目光死死盯着冲进来的土匪。
这几名土匪大多拿着冷兵器，除了独眼龙腰间挂着一把土枪，其他人手里要么是斧头，要么是木棍，看起来弹药并不充足。他们此刻正忙着搬运粮食，注意力都集中在墙角的面粉袋和玉米堆上，并没有注意到潜伏在柴火堆旁的马小丑。
马小丑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局势：敌众我寡，自己手里只有一把菜刀和一根木柴，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智取。他观察着土匪的站位，发现有两名土匪正背对着他，弯腰搬着一袋面粉，两人靠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就是现在！
马小丑眼神一凛，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从柴火堆后面冲了出去。他没有直接用刀，而是将手里的木柴高高举起，朝着左边那名土匪的后脑勺狠狠砸去。“嘭”的一声闷响，木柴重重地砸在土匪的头上，那名土匪哼都没哼一声，眼睛一翻，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旁边的土匪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马小丑手中的菜刀划中了喉咙。“噗——”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溅了马小丑一脸。那名土匪捂着喉咙，满脸惊恐，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倒在地上蹬了蹬腿，很快就没了动静。
“找死！”独眼龙见状，怒吼一声，挥舞着鬼头刀朝着马小丑砍来。刀风凌厉，带着呼啸声，直逼马小丑的头顶，能闻到刀锋上浓烈的血腥味。
马小丑早有防备，身体猛地向旁边一矮，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过去。鬼头刀“哐当”一声砍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他趁机一脚踹在独眼龙的膝盖上，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带着穿越以来所有的压抑和愤怒。
“咔嚓”一声脆响，独眼龙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马小丑手中的菜刀顺势劈下，砍在了独眼龙的肩膀上。“啊——”独眼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肩膀上鲜血淋漓，深可见骨，鬼头刀也掉在了地上。他捂着伤口，恶狠狠地盯着马小丑：“小兔崽子，敢伤老子，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剩下的四名土匪也反应过来，纷纷挥舞着武器冲向马小丑。一名土匪拿着斧头，朝着马小丑的后背砍来；另一名拿着木棍，横扫他的小腿；还有两名土匪则扑向柴火堆，想要把躲在里面的伙夫们揪出来。
“保护好自己！”马小丑大喊一声，提醒伙夫们。他腹背受敌，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寻找反击的机会。他知道自己体力有限，必须尽快解决战斗，而且伙房空间狭小，堆满了柴火和粮食，不利于土匪展开攻势，这正是他可以利用的优势。
马小丑利用地形优势，在柴火堆之间灵活穿梭。拿着斧头的土匪追得急，不小心被地上的面粉袋绊倒，摔了个狗吃屎，斧头脱手而出，滑到了马小丑脚边。马小丑顺势捡起斧头，转身就朝着那名土匪的后背砍去。“噗嗤”一声，斧头深深砍进了土匪的后背，那名土匪惨叫一声，便没了动静。
另一名拿着木棍的土匪从侧面偷袭，马小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地弯腰，土匪的木棍从他头顶划过，狠狠砸在了一根木柴上，木棍断成两截。马小丑顺势一脚踹在土匪的肚子上，这一脚力道十足，土匪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大锅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大锅被撞得晃动起来，里面残留的玉米粥洒了他一身。
马小丑紧接着冲上去，菜刀架在了土匪的脖子上。“别动！再动我杀了你！”马小丑眼神冰冷，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脸上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
那名土匪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半截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只是被黑熊逼着来的，我不是真心想做土匪啊！”
与此同时，冲向柴火堆的两名土匪也被伙夫们用柴刀和木柴拦住了。王老汉虽然胆小，但此刻也被逼出了血性，他抄起一把劈柴斧，朝着一名土匪的腿砍去，虽然没砍中要害，却也让那名土匪踉跄了一下。小李也鼓起勇气，用烧火棍朝着另一名土匪的后背砸去，嘴里大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马小丑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一暖。他大喊道：“用柴火堆挡住他们！别让他们靠近！”
伙夫们立刻照做，纷纷推倒身边的柴火堆，形成一道临时的屏障，把两名土匪挡在了外面。土匪们想要冲进来，却被滚落的木柴绊倒，一时之间难以靠近。
独眼龙见势不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跑。他忍着肩膀的剧痛，伸手去拔腰间的土枪。马小丑眼角余光瞥见，一脚将身边的面粉袋踢了过去，面粉袋正好砸在独眼龙的背上，将他砸倒在地。面粉袋破裂，白色的面粉撒了独眼龙一身，呛得他连连咳嗽。
马小丑几步冲过去，一脚踩在独眼龙的背上，力道之大，让独眼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你也别动！”马小丑将菜刀抵住他的后脑勺，冰冷的刀刃让独眼龙瞬间僵住，再也不敢动弹。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冲进伙房的七名土匪，两死三伤两被俘。躲在柴火堆后面的伙夫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埋头干活的年轻伙夫，竟然如此勇猛。
王老汉颤巍巍地爬出来，对着马小丑拱了拱手，声音还在发抖：“小、小丑兄弟，你、你真是太厉害了！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
马小丑没有放松警惕，他死死盯着地上的独眼龙和那名俘虏，冷声道：“以前在老家学过点拳脚功夫。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他们捆起来。”
伙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从柴火堆后面爬出来，找来了绳子，七手八脚地将独眼龙和那名俘虏捆了起来。小李还找来破布，堵住了他们的嘴巴，防止他们大喊大叫，引来更多的土匪。
马小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和面粉，脸上红白交错，显得有些狼狈，眼神却依旧锐利。他走到独眼龙面前，脚下稍微用力：“说！你们还有多少人？黑熊在哪里？”
独眼龙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马小丑，嘴里“呜呜”作响，不肯说话。
“嘴硬！”马小丑脚下再加了几分力道，独眼龙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旁边的俘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呜呜”地想要说话。马小丑示意小李解开他的嘴。俘虏刚一能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喊道：“大爷，我说！我说！我们一共有一千多弟兄，大王带着主力在军营中央抢军需库，还有一部分弟兄在四处搜查粮食和女人！”
马小丑心中一沉。一千多土匪，而赵老歪的部队满打满算也只有八百多人，而且大多是乌合之众，如今已经被打得溃不成军。照这样下去，军营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的士兵还在抵抗吗？”马小丑又问。
俘虏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抵抗个屁！你们的人要么被杀，要么逃跑，要么投降，现在只剩下赵司令带着几个人在土坡上顽抗了！军需库快被攻破了，里面有不少粮食和弹药，要是被土匪抢走，就彻底完了！”
马小丑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现在逃跑肯定不行，外面到处都是土匪，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留在伙房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土匪的大部队过来，仅凭自己和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伙夫，根本抵挡不住。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赵老歪，组织起残余的士兵，进行反击。但赵老歪的部队已经溃散，想要组织起来谈何容易？而且，赵老歪那个人心胸狭隘，刚愎自用，未必会听自己一个伙夫的建议。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和呐喊声，似乎有新的情况发生。马小丑心中一动，难道是有援军？他凑到狭小的窗户边，悄悄向外望去。
只见军营中央的土坡上，赵老歪正带着几十名亲信士兵顽强抵抗。他们依托土坡的地形，用步枪射击冲上来的土匪。但土匪人数众多，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冲上去，赵老歪的士兵伤亡惨重，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而在军营的大门外，并没有看到援军的影子。那阵密集的枪声，似乎是赵老歪的士兵在做最后的抵抗。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王老汉绝望地说道，瘫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马小丑没有绝望。他的目光扫过军营的地形，突然眼前一亮。临城军营建在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平地上，四周有低矮的土墙，军营中央有一个土坡，是整个军营的制高点。而军营的后方，有一条狭窄的山谷，当地人叫鹰嘴谷，山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坡，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丛，十分适合打伏击。
如果能将土匪诱入鹰嘴谷，然后集中兵力进行夹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长。马小丑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扭转战局的办法。但想要实现这个计划，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还要说服赵老歪配合。
“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把门锁好，用柴火堆顶住门！”马小丑对伙夫们说道，“我出去找赵司令，想办法反击。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就带你们一起突围！”
“小丑兄弟，外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出去啊！”王老汉连忙劝阻，“外面全是土匪，你这一出去，就是羊入虎口！”
“留在这儿也是等死，不如拼一把！”马小丑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要是不出去，等土匪攻进来，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拼一把，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鬼头刀，又从独眼龙腰间搜出了那把土枪，检查了一下，里面还有两发子弹。他把土枪别在腰间，握着鬼头刀，深吸一口气，拉开伙房的木门，像一只灵活的猎豹，迅速冲了出去。
外面的厮杀更加激烈了。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哀嚎，声音凄厉，让人不忍卒闻。土匪们则在四处抢掠，有的在拖拽粮食，有的在抢夺士兵身上的财物，还有的在放火焚烧营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把夜空染成了暗红色。
马小丑压低身子，利用地上的尸体和障碍物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军营中央的土坡移动。他知道，每一步都可能是生死关头，必须万分谨慎。
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惨不忍睹的景象：一名士兵被土匪砍断了双腿，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土匪却还在他身上踩踏，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一名年轻的女眷被几名土匪拖拽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哭得撕心裂肺，却没人敢上前阻拦；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是后勤部一名士兵的儿子，被土匪吓得躲在墙角，却还是被一名土匪发现，那土匪狞笑着举起了斧头……
马小丑的眼睛通红，心中充满了愤怒。他不是圣母，穿越以来，他只想活下去，但这些土匪的残暴行径，还是超出了他的底线。这个乱世，人命如草芥，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就必须变得比敌人更加强大！
他咬着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几名土匪发现了他，大约有四五个人，他们嗷嗷叫着冲了过来，手里挥舞着刀斧。
“那里有个小兔崽子，杀了他！”一名土匪大喊着，率先冲了上来。
马小丑毫不畏惧，挥舞着鬼头刀迎了上去。他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凭借着大学时学到的格斗技巧和对人体要害的了解，竟然也不落下风。鬼头刀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朝着土匪的要害砍去。
一名土匪拿着斧头砍来，马小丑侧身躲过，同时一刀砍中了土匪的胳膊，“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土匪惨叫一声，斧头掉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胳膊连连后退。
另一名土匪从背后偷袭，马小丑猛地转身，刀柄狠狠砸在土匪的脸上，土匪鼻血直流，晕头转向。马小丑趁机一刀砍中他的喉咙，结束了他的性命。
短短几分钟，马小丑就解决了这几名土匪。他不敢恋战，趁着混乱，迅速冲到了土坡下。
“谁？干什么的？”土坡上的士兵发现了他，举起步枪对准了他。
“我是伙房的马小丑，有要事要见赵司令！”马小丑大声喊道，声音尽量平稳，“我有办法击退土匪！再晚就来不及了！”
士兵们认出了他，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让开了一条路。马小丑顺着土坡爬上去，只见赵老歪正靠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迹，显然是受了伤。他的身边，只剩下不到二十名士兵，个个都是伤痕累累，士气低落，手里的枪也大多没了子弹，只能拿着大刀长矛。
“赵司令！”马小丑喊道。
赵老歪抬起头，看到是马小丑，有些惊讶，随即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你个伙夫不在伙房待着，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想送死吗？”
马小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急声道：“赵司令，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土匪人数众多，我们硬拼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诱敌深入，打伏击！”
“伏击？”赵老歪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现在只剩下这么点人，怎么打伏击？”
“我有办法！”马小丑指着军营后方的鹰嘴谷，“那里地形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坡，非常适合打伏击。我们可以派少量士兵假装溃败，将土匪诱入山谷，然后剩下的人分成两队，埋伏在山谷两侧，等土匪进入埋伏圈后，再集中火力夹击，定能重创土匪！”
赵老歪顺着马小丑指的方向望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知道马小丑说的是事实，鹰嘴谷确实是打伏击的好地方。可他心里犯嘀咕：这马小丑不过是个烧火做饭的伙夫，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懂什么伏击战术？莫不是急疯了胡言乱语？
但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再多想——土坡下的土匪攻势越来越猛，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再犹豫下去，真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好！我就信你这一回！”赵老歪猛地一拍石头，嘴角的血迹被震得裂开，“你要多少人诱敌？剩下的我来安排埋伏！”
马小丑心中一喜，连忙说道：“三十人足够！要跑得最快、胆子稍大的，不用跟土匪硬拼，只许败不许胜，把他们往鹰嘴谷引就行！”
赵老歪当即下令，挑选了三十名还算壮实的士兵，交给马小丑指挥。马小丑知道，一场决定生死的伏击战，即将打响。他握紧了手中的鬼头刀，眼神中充满了决绝。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活下去，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伙夫，为了军营里还在抵抗的士兵，为了这个乱世中仅存的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