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坐落在古城中央,是一座不算宏伟却透着庄重的建筑,木门上刻着模糊的兽纹。进门后,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深色粗布长袍的老者正坐在案前,眼神深邃,周身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场,想必就是族长。
“族长,人带来了。”年长的守卫躬身禀报。
族长抬眼看向徐明,目光在他身上、傻鹿和安全舱上扫过,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厚重:“外来者,你从外面来?”
“是。”徐明点头回应。
族长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语气里满是探究:“几百年了,从未有外人能闯入此地。你且说说,如今外面是何光景?当朝的皇帝是谁?是什么官阶统领天下?”
这话一出,在场的守卫和几位族老都竖起了耳朵,眼神里满是期待,他们与世隔绝数百年,对外面的认知还停留在“皇帝”“官阶”的时代。
徐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苦笑着解释:“族长,现在外面早就没有皇帝了。”
“没有皇帝?”族长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满脸难以置信,“那天下是谁在管?难道是战乱不休,没人主事?”
“不是战乱。”徐明耐心说道,“现在外面是新中国,没有皇帝,也没有封建官阶,大家都是平等的,由人民自己当家作主。”
他简单描述了现代社会的形态,又提起科技:“现在外面有汽车、飞机,能在天上飞、地上跑,速度比马快上百倍;还有电话、网络,相隔千里也能说话见面;住的是高楼,有电灯、暖气,不用再靠篝火取暖、油灯照明。”
这些闻所未闻的描述,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议论声再次响起:“能在天上飞?这怎么可能?”“相隔千里说话?莫不是有什么法术?”
族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追问:“那外面的日子,想必很安稳富庶吧?”
徐明神色暗了暗,摇了摇头:“也不尽然。近几年外面遭遇了严重的雪灾,严寒持续不退,还有极端温差,好多地方受灾严重,瘟疫蔓延,甚至出现了人和动物变异的情况,没吃没喝,严寒酷暑,日子并不好过,全球人口都锐减了不少。”
“竟如此艰难?”族长眉头紧锁,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几百年过去,外面的世界虽有了这些神奇的啥科技,却也遭遇了这般灾祸,和我们当年龙脉动后,城外变成死地的惨状,竟有几分相似。”
旁边的族老也附和道:“是啊,都是天地异变带来的苦难,看来无论何时,人在自然面前,都难脱困境。”
议事堂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气氛带着几分沉重。族长看着徐明,眼神渐渐变得温和:“你一路闯过死地,想必也吃了不少苦。既然来了,就先在城里住下吧,后面的事情,以后再议。”
他转头对身边的守卫吩咐:“安排一间空屋给他们,再送些吃食和水,好好照看他的牲口,不可怠慢,但也需派人盯着,别让他们乱闯。”
“是,族长。”守卫应声领命。
徐明心中稍定,对着族长拱了拱手:“多谢族长收留。”
跟着守卫走出议事堂时,徐明望着古城里错落的房屋和往来的村民,依旧觉得像在做梦。
可族长的问话、村民的反应,还有那些真实的情绪与感慨,都让他越来越困惑,这到底是真实的村落,还是一场连人心都能模拟的幻境?而科考队的失踪、地下的心跳声,又与这座古城有着怎样的关联?
守卫领着徐明穿过两条窄巷,尽头是一间独立的土坯房,墙体由夯土筑成,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木梁上挂着干枯的草绳,透着股古老而沉静的气息。
房子一侧连着简陋的牛棚和狗舍,黄土夯实的地面还算平整,显然是特意为傻鹿和灰影准备的。
徐明刚走近,就见灰影被一根粗实的狗链子拴在狗舍旁,它低着头,锋利的爪子不安地刨着地面,眼神警惕地盯着周围,面前的陶碗里盛着些粟米混合的碎肉块,可它鼻尖动了动,却迟迟没下口。
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作为狼,它这辈子只吃过生肉和徐明给的应急肉干,从未碰过人类掺杂谷物的吃食。
牛棚里,傻鹿被两根木栏架着脖颈,像当地的牛一样“扣”在里面,身上还盖了块粗布,棚角堆着半堆带着露水气息的干草。它见徐明过来,立刻抬起头轻轻嘶鸣,蹄子在地上敲了敲,眼神里满是委屈。
“村里就这规矩,牲口都得拴好,怕乱闯惊了人。”守卫放下手里的杂粮和水囊,指了指房子,“吃食给你放门口,有事喊附近村民就行,没族长允许别让它们乱跑。”
等守卫走后,徐明先解开灰影的狗链子,又去牛棚松开傻鹿的木栏,蹲下身摸了摸两者的脑袋,笑着说:“既然到了人家的地盘,咱得入乡随俗。咱们带的肉干先省着备着,他们给的吃食,你们先试试,说不定味道还不错。”
灰影蹭了蹭他的手心,耳朵耷拉下来,还是有些抗拒。徐明把陶碗往它面前推了推:“尝尝看,里面有肉碎呢。”
灰影犹豫了半天,终于低下头,鼻尖凑到碗边仔细嗅了嗅,小心翼翼叼起一块混着粟米的肉碎,嚼了两下后,眼睛突然亮了,谷物的清香裹着肉香,比干硬的应急肉干多了几分烟火气,竟意外好吃。
它不再犹豫,埋着头大口吃了起来,尾巴也悄悄翘了起来。
另一边的傻鹿,见灰影吃得香,也凑到棚角的干草堆旁,低头咬了一口。干枯的草叶入口,竟带着股淡淡的清甜,和它之前吃的盐碱地的植物完全不同,这个有着独特的草木清香而且更有嚼劲。它甩了甩尾巴,大口咀嚼起来,不一会儿就啃光了面前的一小堆干草。
徐明看着吃得满足的伙伴,心里松了口气,转身把守卫留下的水囊打开,分别倒在两个陶碗里递过去。
他自己则走进屋里,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土炕、一张木桌配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干草,屋顶天窗透下的光线里,能看到墙上模糊的壁画残痕,画着交错的线条,像是古地图的轮廓,透着神秘意味 。
夜色渐深,古城里静了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地下的心跳声似乎淡了许多,风中的呻吟也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