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者号” 滑入那如同恒星巨口般缓缓开启的要塞入口通道。通道内部并非冰冷的金属甬道,而是一片被强大能量护盾隔绝、内部空间经过空间折叠技术扩展的、庞大到足以容纳数支舰队并行的内部空港。
空港内灯火通明,无数大小不一、涂装着联邦军方或各大商会徽记的舰船井然有序地停泊、起降、进行着维护补给。身穿各式制服的军人、工程师、商人、甚至一些气息不弱的佣兵穿梭其间,一派繁忙景象,与外界的惨烈战场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林凡的飞船在引导信号的指引下,停靠在一处标注着“高级访客”的专用泊位。
他刚踏出舱门,一位身着联邦中校军服、神情一丝不苟的军官便已等候在外,恭敬行礼:“林凡总督,奉赫连指挥长谕令,在此迎候。指挥长正在总控室协调一场区域性反冲击作战,暂时无法脱身,特命我为您安排一切。”
林凡微微颔首,目光却扫过四周。他能感觉到,两道极其隐晦、却带着审视意味的神识从他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他丹田位置片刻,随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疑惑,静静退去。
其中一道,锋锐如剑,自然是那位出手瞬杀化神黯兽的剑修尊者。另一道,磅礴厚重,与整个要塞共鸣,应是那位坐镇中枢的赫连指挥长。
他们显然都察觉到了他仅有金丹期的修为。
一位金丹期,担任一方经济特区的总督?还拥有疑似斩杀化神期黯兽的战绩(太阳系防御战的情报显然已部分传至此地)?这足以引起任何人的好奇与探究。
但两位化神尊者都极有分寸,并未直接点破或深究,只是观察。这既是出于对“特区总督”身份的尊重,也是对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或秘密的谨慎。
“替我多谢指挥长阁下。”林凡面色平静,仿佛毫无所觉,“我初次至此,想自行逛逛,感受一下前线风貌,不知可否?”
中校似乎早已得到授意,立刻道:“自然可以。铁幕要塞内部设有多个商业区与休闲区,您可随意参观。此为指挥长特批的临时通行令牌,凭此令牌,您可通行要塞大部分非核心军事区域,并享有一定优先权限。”
他双手奉上一枚巴掌大小、呈暗金色、正面铭刻着一柄贯穿星辰的剑纹、背面则是要塞徽记的令牌。令牌入手微沉,散发着淡淡的空间波动与一丝…那位剑修尊者的凌厉剑意!
“见令牌,如见指挥长亲临。”中校补充道,语气郑重。
林凡心中明了,这既是方便,也是一种无形的庇护与警示。在这座要塞,无人敢轻易招惹持有此令牌的人。
“多谢。”他收起令牌。
在中校离开后,林凡并未急于行动,而是站在泊位旁,感受着这座庞大要塞的“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量液与金属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引擎的低鸣、人员的交谈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经过隔音处理的爆炸轰鸣。一种战时紧迫感与日常繁忙交织的氛围笼罩着一切。
他信步走出空港,搭乘内部的高速磁轨交通系统,随意选择了一个标注为“第七商业枢纽”的站点下车。
走出站点,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挑眉。
若非知道身处何地,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繁华的星际都市中心!
宽阔的街道上方是模拟自然光的穹顶,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从售卖标准军需品的联邦军方供销社、到各大商会开设的、提供前线紧俏物资与高端服务的门店、再到风格各异、客人熙攘的酒馆、餐厅、甚至还有提供虚拟实境娱乐的场所!往来人员更是五花八门,除了军人,更多的是商会雇员、佣兵、冒险者、以及专门服务于此地的各种从业人员。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酒馆里的喧闹声、甚至偶尔传来的醉汉的歌声…交织成一曲与外部毁灭战场格格不入的、充满生机与欲望的喧嚣交响乐!
这里的人们,脸上固然带着一丝前线特有的疲惫与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见惯了生死、及时行乐的豁达与不羁。战争与死亡,在这里仿佛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催生出了畸形的繁荣。
林凡走在人群中,金丹期的修为在此地并不起眼,但他那沉静的气质与隐隐透出的不凡,还是让一些敏锐的人投来探究的目光。他手中的令牌并未显露。
他随意选择了一家看起来客人最多、也最喧闹的酒馆,名为“碎星者酒馆”。推开厚重的金属门,一股混合着酒精、烟草、烤肉以及汗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
酒馆内部空间很大,光线昏暗,人声鼎沸。穿着脏兮兮作战服的佣兵们围在一起大声吹嘘着今天的收获;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则在角落低声交换着情报;一台老旧的点唱机播放着节奏激烈的边境摇滚乐;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擂台,上面正有两个壮汉在进行着无护具的徒手格斗,引来阵阵叫好与下注声。
林凡走到吧台前,找了个空位坐下。酒保是个独眼龙,手臂是机械义肢,动作麻利地擦着杯子。
“喝点什么?生面孔啊。”酒保头也不抬地问。
“有什么推荐的?”林凡平静地问。
“前线嘛,当然是‘地狱火’!够劲!能让你忘了外面那些狗娘养的黯蚀杂碎!”酒保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那就这个。”
一杯冒着气泡、颜色猩红如血的烈酒很快推到林凡面前。他端起,抿了一口,一股灼烧感瞬间从喉咙蔓延到胃部,确实烈性十足。
他静静地喝着酒,耳朵却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音。
“……三号哨站那边昨天又丢了一个侦查小队,妈的,连个求救信号都没发出来…”
“…‘黑水’商会这次运来的能量电池是次品!害得老子机甲差点宕机在战场上!回头非找他们算账不可…”
“…听说了吗?‘血狼团’接了个私活,去K-77废墟捞东西,去了十个人,就回来俩,还都疯了…”
“…军方收购黯蚀晶核的价格又涨了!兄弟们,下次出击眼睛放亮点!”
“…赫连指挥长真是狠人,昨天直接下令用‘日珥鞭挞’清洗了b区,连自己人三个前哨站都一起蒸发了,就为了端掉一个母巢…”
“…嗤,那算什么?你是没见到‘剑尊’大人出手!上月那头‘吞星者’,化神中期啊!隔着半个星系,一剑!就一剑!没了!那才叫厉害!”
碎片化的信息不断涌入林凡耳中,拼凑出一幅远比官方报告更加真实、也更加残酷的前线图景:持续的高伤亡、军商之间的博弈、高额的风险与回报、民间力量在灰色地带的挣扎、以及…军方高层的冷酷决策与化神尊者的绝对武力。
这里的一切繁荣与喧嚣,都建立在极度危险与巨大利益的基础之上,如同在火山口上跳舞。
林凡听着,心中对前线的认知逐渐丰满起来。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滑入喉咙,仿佛也带走了几分初来乍到的陌生感。
他放下酒杯,留下一枚能量币,转身走出了喧嚣的酒馆,再次融入那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街道,继续着他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