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闭合的瞬间,外界的喧嚣、韩锋的怒吼、凌厉的剑意,尽数被隔绝。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古老、精纯、带着淡淡混沌气息的灵气,将秦岳彻底包裹。
他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剧痛,经脉如同被撕裂,后背更是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强行催动“寂灭星爆”硬撼韩锋绝杀,又承受剑阵绞杀与玉门禁制反震,若非他肉身经过多次淬炼,又有“归元星璇”关键时刻护住心脉,此刻早已形神俱灭。
但他此刻却顾不得伤势,强忍着眩晕感,警惕地打量四周。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狭窄通道或石室,而是一片极其开阔、仿佛自成天地的空间。头顶并非岩壁,而是一片朦胧的、仿佛星云流转的穹顶,洒下柔和的乳白色光辉,照亮了整个空间。脚下是光滑如镜的白色玉石地面,蔓延向远方,看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的混沌灵气,比他之前感应到的还要精纯百倍,只是吸入一口,便觉伤势都缓和了一丝。
而在空间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座九层白玉高台。高台之上,别无他物,只有一团人头大小、不断变幻着形态、仿佛蕴含了世间万般气象、却又最终归于一片混沌蒙昧的光团,静静悬浮。
那光团散发出的道韵,与秦岳体内的“归元星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游子归家,仿佛溪流汇海!
“混元……本源?”秦岳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难道这混元府中最大的机缘,便是这一团混沌本源之气?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咳出。他知道自己伤势极重,若不及时治疗,莫说夺取机缘,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他艰难地从储物袋中取出疗伤丹药,一股脑服下,又手握灵石,试图引导周围精纯的混沌灵气入体疗伤。
然而,此地的混沌灵气虽然精纯,但其本质层次极高,以他如今重伤之躯和筑基期的修为,炼化起来极为艰难,效率低下。
照这个速度,恐怕没等伤势恢复一半,外面的韩锋就可能找到方法破门而入,或者……这古府本身还有什么未知的考验。
就在他心中焦灼之际,那悬浮在九层高台之上的混沌光团,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归元星璇”的共鸣与他的困境,微微波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柔和而精纯的、仿佛经过了某种“筛选”与“驯化”的混沌气流,自光团中分离而出,如同拥有灵性般,缓缓飘向秦岳,最终没入他的眉心识海!
秦岳身体一震,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反而一股清凉浩瀚、直指本源的力量瞬间流遍全身!这股力量温和而强大,与他体内的“归元星璇”之力同源而出,却又更加古老、纯粹!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他破损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拓宽!血肉模糊的后背,伤口处肉芽蠕动,快速愈合!甚至连枯竭的灵力与损耗的神魂,都在飞速恢复、壮大!
不过短短数十息时间,他那濒死的重伤,竟已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不仅尽复,那筑基三层巅峰的瓶颈,竟也开始松动!
这……这便是混元之力的玄妙吗?!
秦岳又惊又喜,连忙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归元星璇”,引导这股精纯的混元之力,巩固伤势,冲击瓶颈。
就在他沉浸于这难得的机缘中时,那混沌光团再次波动,一道苍老、平和、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意念,伴随着一幅幅残缺的画面,直接映入了他的脑海。
“……后来者……能入此府,引动混元共鸣,当与吾道有缘……”
“……吾号‘混元’,于此界开辟之初,感混沌而生,悟混元大道……”
“……然大道无穷,天地有缺,吾欲以混元衍万法,补天地之不足,却遭天妒……道未成而身先殒……”
“……留此混元道种一缕,藏于府中,以待有缘……”
“……混元者,天地之始,万物之母,非创生,非毁灭,乃‘归’与‘化’之根本……”
“……汝身负‘归元’之基,虽稚嫩,却暗合混元‘归’之一面,大道可期……”
“……得吾道种,承吾道统,望汝……善用之……”
断断续续的意念,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未能竟道的遗憾,在秦岳心间流淌。那残缺的画面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于混沌中开辟清浊,衍化地水火风,最终却在一场无法形容的大劫中,身躯崩解,道源消散……
这位自称“混元”的古老大能,其道,竟是追求以混元之力衍化万法,弥补天地缺陷!这与秦岳“归元”之力化万法归元,看似方向相反,实则本源相通,皆是直指能量与存在的根本!
而他留下的这团光团,并非完整的传承,而是他自身混元大道凝聚的一颗“道种”!
就在秦岳消化这庞大信息之时,那悬浮的混元道种,再次分离出约莫十分之一的部分,化作一道更加凝实的混沌气流,缓缓融入秦岳丹田,与那暗银色的“归元星璇”开始交融!
“嗡!”
“归元星璇”剧烈震动,仿佛久旱逢甘霖,疯狂地吸收、融合着这股同源而更高层次的力量!星璇的颜色开始变得更加深邃,由暗银逐渐向一种混沌之色转变,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体积也在缓缓膨胀!
秦岳的修为,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水到渠成地突破了筑基三层的壁垒,迈入了筑基四层!并且势头不减,一路攀升至筑基四层巅峰,距离五层也只有一步之遥!
更重要的是,他对“归元”之力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之前许多晦涩不明之处,此刻豁然开朗。《万化归流》残篇中许多无法理解、无法实践的理念,在混元道念的印证下,也变得清晰起来!
归元,并非简单的吞噬与毁灭,更是“回归”与“转化”的起点!是混沌的另一种形态!
不知过了多久,秦岳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深沉,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伤势尽复,修为大进,更是得了混元道统的部分传承与一丝道种本源!
他站起身,对着那依旧悬浮在高台上、光芒黯淡了不少的混元道种,郑重地行了一个弟子之礼。
“晚辈秦岳,承蒙前辈厚赐,必不负混元之道!”
那道种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回应,随即光华彻底内敛,仿佛陷入了沉睡。它的大部分力量依旧留存,似乎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或者……下一个有缘人。
秦岳知道,自己能得十分之一,已是天大的造化。他感受着丹田内那已然化为混沌色泽、缓缓旋转、散发出远比之前强大玄妙气息的星璇,心中充满了信心。
如今,该叫它“混沌归元星璇”了!
他目光转向那紧闭的玉门,眼神锐利如刀。
韩锋,你还在外面等着吧?
如今,攻守易形了!
是时候,出去清算总账了!
他深吸一口混元府内精纯的灵气,踏步走向玉门。是时候,让韩锋尝尝这新生的“混沌归元星璇”的威力了!